京城皇宫的御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
皇帝手持一份奏折,眉头紧锁,奏折上密密麻麻写着关于陈则宏封地的见闻——“流民归附者日众,粮产倍增,工坊林立,更有士人作《桃源赋》,称其‘黄垂髫,并怡然自乐’”。
一旁的太监总管见皇帝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只静静候在一旁。
近半年来,关于“桃源之地”的消息如潮水般涌入京城,起初皇帝只当是文人夸大其词,并未放在心上。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员、商人甚至宗室子弟,都在私下谈论封地的繁荣,甚至有官员上书请求借鉴封地的治理之法,皇帝心中的不安愈强烈。
尤其是听闻有百姓上书,请求将郡县划归陈则宏管辖,皇帝更是惊觉,这个远在帝国边缘的封地,似乎已悄然成长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传朕旨意,三日后启程南巡,沿途视察各州郡县,重点……去陈则宏的封地看看。”
皇帝放下奏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警惕。
他表面上以“体察民情、考察吏治”为名,实则是要亲自验证那些传言的真假,评估这个日益强盛的封地,究竟是否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为掩人耳目,他只带了少量禁军与亲信大臣,并未声张南巡的真实目的。
三日后,南巡队伍悄然离开京城,沿官道南下。
一路上,皇帝所见皆是帝国常见的景象:荒芜的田地、面黄肌瘦的流民、拖沓懒散的官吏,偶有繁华的城镇,也多是表面光鲜,内里充斥着苛捐杂税与官场腐败。
这更让皇帝对封地的传言多了几分怀疑,暗忖“或许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比起其他地方稍好罢了”。
可当南巡队伍踏入陈则宏封地的边界时,眼前的景象瞬间颠覆了皇帝的认知。
原本坑洼不平的官道,在此处竟变成了平整的碎石路,车轮驶过平稳无颠簸,路边每隔十里便有一处驿站,驿站外的告示牌上,清晰写着沿途的里程、村落分布与求助方式。
再往封地深处走,田地连片,绿油油的庄稼长势喜人,田埂上有农桑署的官员正在指导农人耕作,农人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不见丝毫愁苦。
“陛下,您看那边!”
随行的大臣指着不远处的村落,语气中满是惊讶。
皇帝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村落里的屋舍整齐排列,屋顶覆盖着新瓦,院落干净整洁,甚至有孩童在村口的空地上嬉戏,旁边还有教管员在教他们识字。
这与沿途所见的破败村落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行至封地治所,震撼更是接踵而至。
治所的街道宽阔平整,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粮行、作坊的幌子随风飘动,伙计们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市集上人头攒动,却秩序井然,不见争抢与混乱。
更让皇帝意外的是,街道上竟有穿着统一服饰的清扫工,定时清扫垃圾,连街角都不见一丝污垢。
“陛下,臣听闻封地的蒙学馆全免学费,所有适龄孩童均可入学,不如去看看?”
随行的礼部尚书小心翼翼地提议。皇帝点头应允,一行人来到城外的蒙学馆。
刚到门口,便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走进馆内,只见数十名孩童坐在整齐的桌椅上,跟着先生诵读课文,桌上摆放着统一放的书本与笔墨。
先生见皇帝一行到来,并未惊慌失措,而是从容行礼,随后详细介绍了蒙学馆的教学安排与免费政策。
皇帝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他走遍帝国大半疆域,从未见过如此清明、繁荣、有序的地方:
百姓安居乐业,官吏各司其职,教育普及,治安良好,甚至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机。
可这份震撼,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反而转化为更深的不安——
陈则宏仅用数年时间,便将一片偏远封地治理得如此强盛,其号召力与治理能力,已远朝中任何一位大臣。
更可怕的是,封地内百姓对陈则宏的拥戴,几乎溢于言表,这已不是普通的封地,俨然是一个“国中之国”。
当晚,皇帝下榻在封地为南巡队伍准备的驿馆,辗转难眠。
他望着窗外驿馆外的灯火,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市集上的喧嚣与孩童的笑声,心中警铃大作:
“此人若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此次南巡,不仅没有打消疑虑,反而让他看清了一个足以威胁皇权的隐患,而如何应对这个隐患,成了他此刻最紧迫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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