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则宏在前院以执政者的敏锐应对宰相门帖、将军请柬背后的权力博弈时,后院廊下的小花正以二十岁的心智,却带着几分女儿对父亲的体谅,用一双看似轻柔却藏着章法的手,悄然编织着一张能为父亲分忧的“社交网”。
自穿越到这异世,她便一直以“女儿”的身份待在陈则宏身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她也早已将护他周全、为他分担视为己任。
深知父亲在朝堂上步步为营的艰难,她便想着从后院的女眷圈子入手,收集些零散情报,也好让父亲在应对博弈时多一分底气。
如今的她,早已褪去了现代时的娇气,多了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连指尖的动作都透着股为父亲分忧的认真。
面圣后的第三日上午,驿馆的杂役刚用铜壶在院中洒过清水,青石板缝隙里凝着的水珠折射着晨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槐树叶混合的湿润凉意。
这是京城少有的清净时刻,也是收集信息的最佳时机——
小花比谁都清楚,父亲在前院应对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已足够疲惫,她能做的,就是在这些看似平常的寒暄里,挖出些不为人知的线索,替他减轻些负担。
她坐在廊下的楠木小凳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她膝头洒下斑驳的光点。
手里捏着的几张裁得方方正正的彩纸,是父亲从农桑寺带回的文书废纸——
并非随意取用,而是她特意挑选的、未涉及核心政务的边角料。
她知道父亲的公务有多重要,绝不能因她的小事耽误分毫,连这些废纸,她都小心翼翼地收着,生怕泄露半分不该泄露的内容。
指尖摩挲着被光滑鹅卵石反复压过的纸边,没有半点毛糙,连折痕都透着股刻意的认真劲儿——
这既是为了让“手工”显得自然,更是为了在细微处传递“可靠”的信号。
她想着,若是能让那些夫人觉得她是个踏实可信的孩子,说不定会多说些心里话,这些话,或许就能帮到父亲。
她的手指灵活地翻飞着,一张红色的纸在掌心渐渐成型:
先对折成三角形,精准对齐边角,再将两角向上翻折,拉出弧度均匀的鹤颈,最后用指甲轻轻刮出展开的翅膀,连鹤尾都细心地剪了一道小缺口,系上一根细如丝的棉线。
整套动作流畅娴熟,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慢”,既能展现手艺的精巧,又为后续的交流留出了从容的节奏。
片刻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落在膝头,翅膀微微翘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社交媒介”,既带着异世的新奇感,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恰好能打破陌生人之间的隔阂。
她想着,父亲总说与人交往要“以柔克刚”,她一个女孩子家,用这些小巧玩意儿拉近距离,总比直接打探要稳妥得多。
“小花姑娘,在家吗?”
院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呼唤,声音软糯,带着几分京城妇人特有的客气与试探,打破了廊下的宁静。
小花抬眼望去,驿卒老李弓着腰,领着两位衣着素雅的妇人站在月亮门外——
她瞬间便从两人的衣着、神态判断出身份:走在前面的妇人约莫三十岁年纪,身着淡蓝色细布衣裙,裙摆用银线绣着几株兰草,花纹细密却不张扬,是典型的中层官员家眷装扮,注重体面却不张扬;
跟在后面的妇人稍显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粉色襦裙,领口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虽多了份精致,却难掩底气不足,想来是职位稍低的官员家眷。
至于妇人手里牵着的五六岁小女孩,梳着双丫髻,髻上系着粉色的绸带,手里紧紧攥着布娃娃,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是不安——这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想起父亲曾教她“攻心为上”,小孩子的心最单纯,只要能让孩子喜欢她,夫人自然也会放下戒心。
“家父忙着处理农桑寺的公务,怕两位夫人久等,我就先领过来了,”
老李笑着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这位是吏部主事周大人的夫人,周夫人;这位是兵部员外郎吴大人的夫人,吴夫人。两位夫人听说姑娘刚到京城,特意来看看姑娘。”
周夫人和吴夫人连忙上前,脚步放得极轻,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廊下的陈设,显然是带着“打探”的目的。
小花心里清楚,她们或许是受家里男人之托,来探父亲的口风,但她并不恼,反而觉得这是个收集信息的好机会。
周夫人手里提着一个描金食盒,食盒上绘着缠枝莲纹,她微微欠身,笑容温和却带着试探:
“听闻小花姑娘是从永安州随陈大人来的,想必初到京城,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我特意照着永安州的方子,做了些腌萝卜干和酱黄瓜,还有几块桂花糕,给姑娘尝尝鲜。”
吴夫人则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老虎纹样的布包,双手递过来,布包边角缝着精致的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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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前几日闲着无事,给姑娘做的布老虎,里面塞了晒干的薰衣草,能安神助眠,姑娘晚上抱着睡,能睡得安稳些。”
小花连忙放下手里的彩纸,起身时身姿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微微屈膝行礼——
这是父亲特意教她的闺阁礼仪,既符合规范,又不会显得过于卑微。
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女儿家的软糯,真诚又讨喜:
“多谢周夫人和吴夫人惦记,劳烦你们特意跑一趟,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家父总说京城的人都热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花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