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风波过去半月,京城的空气依旧紧绷。
早朝时,陈则宏站在百官之列,明显察觉到皇帝的目光掠过他时,总是带着一丝疏离与审视;
以往常与他商议国事的户部、工部官员,如今也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连镇国公见了他,都只是匆匆点头示意,再无往日的热络。
朝堂之上,他提出的“江南水利修缮方案”“西北新粮扩种计划”,皆被皇帝以“暂缓推行”“需再议”为由搁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君臣间的裂痕已难以弥合。
靖川侯府的书房里,烛火一夜未熄。
陈则宏铺开宣纸,提笔写下《请归封地疏》,笔尖落下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清醒与决绝。
小花端着一碗温茶走进来,看到纸上的标题,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吗?这里有书院,有我们熟悉的人……”
陈则宏放下笔,揉了揉酸的眉心,语气平静却坚定:
“京城已不可留。陛下虽未再提赐婚之事,却也再未信任过我。若继续留在权力中心,迟早会卷入新的风波,甚至可能连累你、连累书院的学子。主动请归封地,看似是退让,实则是避祸。”
他拿起奏折,递给小花,
“你看,封地在北疆云州,虽偏远,却远离政治漩涡,且地广人稀,正好适合我们继续推广新粮、试验实学,说不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小花接过奏折,快翻阅,心中渐渐安定。
她知道父亲说得对——留在京城,只会在皇帝的猜忌中步步维艰;
而前往封地,虽条件艰苦,却拥有更大的自主权,能避开朝堂纷争,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三日后,陈则宏在早朝之上,递上《请归封地疏》。
奏折中,他以“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愿归封地养老,为陛下守好北疆门户”为由,恳请皇帝批准。
满朝文武哗然,镇国公当即出列劝阻:
“陛下,靖川侯乃国之柱石,若离京赴边,朝中大事何人能替?还请陛下留侯在京!”
其他曾受陈则宏恩惠的官员也纷纷附和,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奏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猜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他沉吟片刻,最终开口:
“靖川侯年事已高,为国操劳多年,朕念你辛苦,准你归封地养老。封地云州,可再赐你万亩良田,准许你带走书院核心学子与工匠,以助你在边疆推广新粮、兴办实业。”
这番话看似恩宠,实则是将陈则宏变相流放出权力中心。
百官心中明了,却无人再敢劝阻——皇帝已拿定主意,再多说只会引火烧身。
陈则宏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叩谢恩:
“臣谢陛下恩典!臣定在云州好好推广新粮,守好北疆门户,为晟朝尽绵薄之力!”
退朝后,消息传遍京城,百姓无不惋惜。
朱雀大街上,有人自挂出“靖川侯一路顺风”的牌匾,不少曾受陈则宏恩惠的灾民,更是提着自家种的土豆、玉米,来到侯府门前,只为送他一程。
陈则宏站在府门前,看着眼前的百姓,眼中满是感动:
“多谢诸位乡亲,待他日云州新粮丰收,我定会派人将种子送来,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则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离京事宜。
他挑选了书院中最优秀的五十名学子,皆是精通农学、工学、算学的实学人才;
带上了暗影的核心成员,由秦风统领,负责护卫与情报收集;
还带走了二十余名经验丰富的工匠,以及足够的土豆、玉米种子和新式农具图纸。
至于侯府的财产,他只留下少许维持日常开销,其余半数捐献国库,半数分给府中老仆,让他们能安度晚年。
离京那日,天刚蒙蒙亮,朱雀大街上已挤满了送行的百姓。
陈则宏与小花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向百姓挥手告别。
马车缓缓行驶,百姓们跟在车后,高声喊着“靖川侯保重”“早日归来”,声音回荡在京城的街道上,久久不散。
镇国公与几位相熟的官员站在城门口,递给陈则宏一枚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