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密室再度亮起烛火时,夜色已深到极致。
张敬之手中捏着一枚小巧的玉印,印面刻着“陈”字,正是他派人从封地旧吏手中低价购得的仿制品。
密室中央的案上,摊着几张泛黄的宣纸,旁边摆着调好的墨汁与几支狼毫笔——一场足以颠覆封地、置陈则宏于死地的阴谋,正在这里加成型。
“李大人,伪造书信的匠人已带到了吗?”
张敬之抬眸,看向躬身站立的礼部尚书李嵩,语气冰冷。
李嵩连忙点头,朝门外示意,两名精壮武士押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是京城有名的摹字匠人,一手仿字技艺以假乱真,却因家人被保守派控制,不得不屈从。
“你只需照着这封底稿,用陈则宏的笔迹誊抄一遍,再盖上这枚仿印,”
张敬之将一张写好的“密信”底稿推到老者面前,眼神里满是威胁,
“若敢有半分差池,你那在国子监读书的孙儿,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老者颤抖着拿起底稿,只见上面写满了叛逆之语:
“狄戎可汗亲鉴:今晟朝腐朽,民心背离,吾在封地已聚兵五万,待可汗率军南下,吾愿以封地为内应,助可汗破京,事成之后,割江南三州为谢……”
字里行间透着“通敌叛国”的罪证,若落入皇帝手中,陈则宏纵有百口也难辩。
老者不敢多想,蘸取墨汁,颤抖着仿起陈则宏的笔迹——他曾见过陈则宏上奏的文书,对其字体颇有印象,不多时,一封“密信”便仿得惟妙惟肖,盖上仿刻的玉印后,竟与真迹相差无几。
“很好。”
张敬之拿起“密信”,满意地摩挲着纸面,
“再伪造几份陈则宏与封地将领的‘私函’,就说他已下令民兵整装待,准备以‘清君侧’为名进军京城。”
王怀安在一旁补充,
“这些证据需分批次送回京城,先让陛下看到‘通敌密信’,再抛出‘起兵计划’,让他一步步相信陈则宏真的要谋反。”
与此同时,京城的舆论早已被保守派搅动得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常有“说书人”讲述“藩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故事,明眼人都知道暗指陈则宏;
茶楼酒肆里,也有人刻意散播“封地赋税虽增,却私藏大半粮草,民兵操练日夜不停,怕是要对京城动手”的流言。
甚至有保守派官员在朝堂上“声泪俱下”地进言:
“陛下,陈则宏如今手握重兵,民心归附,又蛊惑皇子,若再不加以控制,恐重蹈前朝藩王叛乱之覆辙!”
皇帝本就对陈则宏心存忌惮,连日来的舆论与“证据”,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信任。
当张敬之将伪造的“通敌密信”与“起兵私函”呈到他面前时,皇帝看着信上“陈则宏”的笔迹,又想起太子回京后对“新学”的推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怒火与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逆贼!真是逆贼!”
皇帝猛地将密信摔在地上,龙颜大怒,
“朕念他有才,让他治理封地,他竟暗中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若不除他,朕的江山迟早要毁在他手中!”
张敬之连忙趁热打铁,跪地奏道:
“陛下息怒!陈则宏如今羽翼未丰,臣恳请陛下即刻下令,派遣精锐禁军前往封地,以‘彻查谋逆’为名,将其控制。若他乖乖交出权力,赴京自辩,尚可留他一命;若他反抗,便是坐实谋反罪名,禁军可就地将其诛杀!”
“好!就依你所言!”
皇帝咬着牙,眼中满是狠厉,
“传朕旨意,命禁军统领李将军率三万精锐,即刻启程前往封地,包围治所,不许任何人进出!让陈则宏交出所有权力,带着伪造证据赴京自辩,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旨意一下,京城禁军即刻整装待。
三万精锐将士,身着铠甲,手持利刃,骑着战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封地的方向进。
旌旗招展,马蹄声震耳欲聋,宛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朝着那片“桃源之地”席卷而去。
而此刻的封地,陈则宏刚从格物院得到电报机试验成功的消息——工匠们已能通过电线,在十里外传递简单的信号。
他正站在地图前,规划着铺设电报线路的方案,却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在悄然逼近。
直到傍晚,负责边境侦查的民兵匆匆来报:
“大人!京城方向来了三万禁军,已在封地外围扎营,看样子是要包围我们!”
陈则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迅恢复平静。
他知道,保守派的反扑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
他快步走到案前,拿起笔,迅写下几道指令:
“传我命令,所有民兵即刻集结,加强治所防御;农桑署、工商署即刻组织百姓转移至安全区域;格物院将所有重要图纸与器械妥善保管,绝不能落入禁军手中!”
夜色渐深,封地外围的禁军营地灯火通明,与封地治所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一场关乎“新学”与“旧制”、生存与毁灭的较量,即将在这片繁荣的土地上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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