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很深,但来不及收起的错愕还是被我尽收眼底。
她叹了口气,很轻,几乎听不见。然后,她弯下腰,朝我伸出手。
起来。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刚才那种尖锐的冰冷。
我看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她的手还是很凉,却让我混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她用力,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因为蹲久了腿麻,加上醉酒,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
她适时地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能走吗?她问。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搀扶着我,朝着我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我只能听到自己偶尔控制不住的抽噎声,和她平稳的脚步声。
夜风一吹,酒劲似乎更上头了,脑袋昏沉得厉害,视线也开始模糊。我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她比我高一些,身形看着清瘦,但撑着我走路的力道却很稳。
终于到了我家楼下。我摸索着钥匙,手指抖得厉害,半天对不准锁孔。
沈思诺从我手里拿过钥匙,利落地打开了门。
家里一片漆黑,爸妈应该已经睡了。我们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走进我的房间。她把我扶到床边,我几乎是瘫软着倒了上去。
床铺柔软的触感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酒精的后遗症还在疯狂肆虐。
我一伸手,紧紧抓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沈思诺的手腕。
别走我听到自己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卑微又可怜。
她停下动作,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我。她不知道开关在哪,没开灯。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求你我用力把她往床上拉。
不知是她没料到我会这样,还是她没有用力抵抗。她被我拉得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床边。
我立刻缠了上去,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把滚烫的脸埋进她微凉的颈窝里。
鼻腔里瞬间充斥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还捎了点冷空气的味道,兴许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带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语无伦次地哭诉着,眼泪浸湿了她颈侧的皮肤,李瑶也好庄静也好我讨厌她们我讨厌你和她们说话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没有推开我。
反而,有一只手,很轻很轻地,落在了我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生疏却又带着某种克制力道地拍着。
好了,别哭了。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嗓音温柔又沙哑。这陌生的语调,让我哭得更凶了。
凭什么这些女生可以和她说话?
凭什么凭什么
我和沈思诺怎么可能和她们一样呢
我们之间才是最懂彼此的
我们才是可以零距离靠近彼此的
酒精放大了我所有的感官和欲望。在她难得的安抚下,想要确认什么的冲动占据了上风。
我抬起头,在黑暗中胡乱地寻找她的嘴唇,同时一只手开始笨拙地拉扯她的校服领口,想要解开那些碍事的扣子。
你是我的你应该是我的我像个不讲理的孩子,一边哭一边含糊地宣告着毫无道理的占有欲。
我的手刚碰到她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牢牢抓住了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陆暖笙。她的声音依旧很轻,清晰地传入我混沌的脑海,别闹。
我没闹!我带着哭腔反驳,另一只手还不老实。
她力气大得出奇,一只手制住了我两只不安分的手。
她的气息离我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看着我。她说。
我勉强抬起头,在黑暗中对上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