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道含糊的女声:谁啊?
警察。林疏棠对着猫眼亮出警官证,证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例行检查,开门。
门内的动静顿了两秒,随后是锁链拖动的刺耳声响。
门缝刚拉开一道,林疏棠就侧身挤了进去,小宁紧随其后按住门把手,执法记录仪的镜头扫过散落着外套的沙,最终定格在窗边那个缩着肩膀的身影上。
女孩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蕾丝睡裙,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的小腿上有片青紫的瘀伤。
她看见制服的瞬间就慌了神,往窗帘后缩的动作像只受惊的兔子,头顶的碎被冷汗黏在额头上,露出张稚气未脱的脸看着最多十五六岁。
身份证。林疏棠的声音很平,目光却在扫过女孩锁骨处的红痕时沉了沉。
没没带。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死死绞着睡裙边角,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个光着上身的中年男人裹着浴巾出来,看见满屋子的制服骂了句脏话,伸手就要去抓手机:爹的谁报的信
警察,别动!小宁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手铐咔嗒一声锁上腕骨时,男人的咒骂变成了气急败坏的咆哮。
林疏棠没理会他,只是蹲下身平视着女孩,尽量让语气放柔和些:别怕,我们是来带你出去的。多大了?
女孩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十五下个月就十六了。
跟家里联系过吗?
没有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我妈说说我不挣钱,弟弟就没钱上学
林疏棠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查到的第三个未成年人,说辞几乎如出一辙被家里逼着来挣钱,有的父母甚至就守在酒店楼下等着收账。
她从警服内袋掏出个新的物证袋,将床头柜上那盒没拆封的避孕套装进去时,动作顿了顿。
跟他多久了?
女孩咬着下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今天今天第一天他说会给我多加两百
走廊里传来同事押解嫌疑人的脚步声,林疏棠起身时,手机在裤袋里震了震。
她摸出来看,屏幕上秦言两个字后面跟着句注意安全,在刺眼的白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心里那点因为未成年女孩而起的闷火突然窜了上来,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边缘蹭了蹭,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塞回口袋。
小宁,你带她回队里做笔录,联系未成年人保护中心的人过来。林疏棠扯了扯领带,喉结滚了滚,我去查下家。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晃眼,林疏棠坐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里面那个抱着热水杯抖的女孩。
刚才做笔录时,女孩说自己叫晓雯,三个月前被母亲从老家骗来南粤,刚开始在电子厂打工,后来母亲说有来钱更快的活,就把她送到了这个所谓的中介手里。
林组,查到了。小宁把份打印好的资料递过来,晓雯母亲上午还在酒店门口跟中介对账,收了三千块,说是给她弟弟交学费。
林疏棠的指尖划过资料上那个4o多岁女人的照片。
她想起晓雯刚才说我妈说我是赔钱货时,那双眼空洞得像蒙了层灰。
把她母亲也请回来问问。
已经派人去了。小宁顿了顿,对了,晓雯说她昨天吃了避孕药,是中介逼着吃的。
林疏棠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
她起身推开审讯室的门,晓雯看见她进来,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了缩。
林疏棠拉过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将刚泡好的热牛奶推过去:刚让食堂煮的,趁热喝。
谢谢谢谢姐姐。
跟我说实话,林疏棠的目光落在她攥着杯子的手上,那双手的指节处还有未消的红肿,像是被人拧过,吃避孕药多久了?
晓雯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
林疏棠没催,只是静静地等着,直到女孩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一个月中介说说不吃就会怀孕,怀孕了就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