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应急灯的光昏昏黄黄。
林疏棠没往洗手间走,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昏黄的光线下缓缓散开,模糊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峰刚抽了两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抽噎声。
林疏棠回头就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秦言蹲在地上。
棕色大衣铺在膝盖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秦言?
林疏棠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秦言猛地抬头,满脸泪痕混着酒渍,看见是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疏棠。。。
话音刚落,眼泪又汹涌地滚下来。
怎么喝这么多?!林疏棠惊呼蹲下身想扶她,却被秦言一股力道拽进怀里。
秦言滚烫的呼吸扫过脖颈,带着浓烈的酒气。
林疏棠颤抖的手指死死揪住她后背的衬衫,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浮木。
消毒水混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这才看清对方眼底的绝望,像极了九年前
14年,周末。
客厅里的玻璃杯碎在地板上,出刺耳的脆响。
林疏棠攥着书包带在楼梯转角,听着父母拔高的争吵声混着家具挪动的闷响,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
妹妹早就提前躲去同学家了,林疏棠能想象出此时客厅里一片狼藉的模样。
就像过去无数次争吵那样,碎掉的碗碟和化不开的火药味。
要过就过,不过就离!林父的吼声劈空而来,震得楼梯扶手都在颤。
林疏棠猛地捂住耳朵,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跑下楼。
刚下过雨的晚风扫过脸颊,林疏棠咬着最后一口肉包往巷口走,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响。
明明是夏天但却感觉冷意从鞋底往骨头缝里钻,路灯在地上投下她孤零零的影子,拉得老长。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她瞥见花坛边蹲坐着个身影,校服裙沾着些尘土,后背耸动得像只受伤的小兽。
脚步顿了顿,那截露在外面的苍白脖颈攥着书包带的细瘦手指太像秦言了。
秦言?林疏棠试探着开口,声音被风声吞掉一半。
那人猛地抬头,路灯的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眼泪在脸颊冲出两道亮痕。
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下,漂亮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而眼角那颗小小的痣,此刻正被泪珠泡得亮,像落进眼底的一颗碎星。
看清是林疏棠时,秦言嘴唇颤了颤哑声问:棠棠你可以抱抱我吗?
抱?林疏棠手里的包子袋还没来得及扔,胳膊刚抬起就被撞进怀里。
少女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却抖得厉害。
带着一身夜的凉意和淡淡的啤酒味,不是廉价的工业啤酒味是爸爸藏在酒柜里那种麦芽香。
你喝酒了?!林疏棠惊得提高音量,手忙脚乱地扶住软下去的身体。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秦言没力气说话,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指尖死死抓着她的校服外套。
在
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那栋带铁艺大门的别墅,林疏棠几乎是半抱半拖才把人弄到门廊下。
按门铃时手心全是汗,生怕出来个凶巴巴的家长。
门开了,秦言的姐姐秦昭站在玄关,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手里还拎着黑色公文包。
看到她们这副狼狈模样,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是我给她喝的!我是她同桌!林疏棠赶紧摆手解释,校服上还沾着对方的眼泪印,我在路边看到她
谢谢你。秦昭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头也不回的略过她们俩说了一句:我有些忙,先走了。
林疏棠彻底懵在原地,张着嘴没说出一个字。
关上门把秦言放在皮质沙上坐在旁边,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质问?没有责备?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关心。
客厅里水晶灯亮得晃眼,林疏棠才现她校服口袋里露着半截病历单,急性心梗几个字刺得人眼疼。
秦言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混着酒气涌出来。
我妈妈没了声音碎在喉咙里,像被雨打坏的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