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段二爷呢!”小倌心里窝着口恶气,巴不得段嗣昭立刻去玉鸣鹤闹事,“段三爷也来抢玉鸣鹤呢!先前玉鸣鹤开苞夜,段三爷直接砸银子逼退了段二爷。反正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嘛,看上谁了就去抢,没道理说自己看上的人让别人上了,将军你说是不是?”
段嗣昭神情愈发严肃冷沉,嘴上一言不发。
小倌拿不准他的心思,只继续刺激道:“现在段三爷还不是在直接抢人?昨儿段二爷就把玉鸣鹤给包断了,按理说,玉鸣鹤现在不该接客了,可你看,玉鸣鹤现在不照样在跟段三爷你侬我侬吗?”
段嗣昭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老二包断了玉郎?”
“对呀!”小倌心里酸得要命,“12500两白银呢!可惜这银子撒出去又有什麽用?今儿段三爷一来,还不是照样把玉鸣鹤抢上床,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啊!”
段嗣昭刀尖抵在了小倌脸前。
小倌尖叫着跌坐在地上,吓得两手乱舞,“别碰我的脸!你你杀我可以,但不准毁我脸!啊——救命啊!呜呜呜你拿我撒气有什麽用啊?给你上你又不上,有本事你去上玉鸣鹤啊呜呜呜啊”
段嗣昭被小倌这又怂又骚的撒泼劲儿给弄无语了,他收刀回鞘,大步朝玉鸣鹤的厢房走去。
到了玉鸣鹤门外,段嗣昭又有些犹豫了。中原人的规矩,他真的不是很懂。
同样是抢小倌,中原人来做可能叫风流,他一个胡人来做就可能被人说成是野蛮。
段嗣昭很努力地在融入中原上流圈子,他不想自己克制修养了许久,最後却因一个小倌毁了形象。
正在犹豫纠结之际,老鸨突然从对面走来,惊讶问他:“小段将军,你怎麽在这里?”
这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屋里人被惊动了。很快,房门从内打开,段老三扒着门看了看他,戏谑地笑道:“大哥,你怎麽在这里?”
段嗣昭这下子是躲不了了,索性往屋里看了一眼说:“我是来找玉郎君的。”
玉鸣鹤暗道不好,段家的嫖客怎麽总是扎堆地来?这要是闹起来可该怎麽办?
“你也找玉鸣鹤?”段君立打量了段老大几眼,突然回过味来,“就是你破了玉鸣鹤的处?”
玉鸣鹤擡手捂脸,太尴尬了,这要是让人瞧见可丢死人了。
老鸨见势头不对,赶紧闪人了,十分见机地把周围的小厮都喊走了。贵客争风吃醋可不兴让人看热闹,不然回头贵客一个恼羞成怒,吃亏的还不是他们底下这些人?
“将军,三爷,要不进屋来说话吧?”玉鸣鹤羞窘地提议道。
“进什麽屋?”段君立堵在门口,极不友善地瞪着段老大,“就在这儿说清楚!”
玉鸣鹤小声劝道:“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吗?三爷和将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外面吵架让人瞧见了,多不像话。”
段君立想想也是,这才臭着脸转身进了屋。
段嗣昭也跨进了门槛,颇有几分赞赏地看了玉鸣鹤一眼。这个小倌识进退,知颜面,确实不错。
玉鸣鹤跟在最後面,连忙把房门给关上了。门扉合上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对面不少人都探着脑袋往他们这边看——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既然今天刚好碰上了,那我就跟大哥说清楚。”段君立双手环抱于胸前,拿鼻孔对着段老大,“玉鸣鹤已经是我的人了,他这个月让我包断了。”
段嗣昭冷静地道:“我听说包断玉郎君的是老二。”
段君立不屑地笑道:“老二出钱没我多,玉郎当然是踹了他来跟我咯。”
段嗣昭从袖子里摸出两卷银票放到桌上,对着玉鸣鹤说:“不管老三出价多少,我都比他多两成。这里是二万两银票,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添。”
玉鸣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二万两银票啊,要是他上交13500两给老鸨,光是私藏下来的钱就有6500两。
再加上老鸨返他的一成花红(1350两),那就是7850两。
段老大手头比段老三还松,这一月再给他点打赏,指不定他的月钱就有九千多两啦!
他发财啦!
段君立一看玉鸣鹤那见钱眼开的模样就心梗,可要是单拼家底的话,他手头肯定没有老大阔绰,最後凭高价胜出的一定是老大。
段君立如何能甘心,把长刀往桌上一拍,虎着脸道:“玉鸣鹤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不是你加不加钱的问题。”
段嗣昭瞥了眼桌上的长刀,冷然问:“你这是要硬抢?”
“想要硬抢的难道不是大哥你吗?”段君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跟玉鸣鹤早就谈好了条件,你现在却横插一道。我要是让你把人就这麽抢走了,我不就成了笑话?”
段嗣昭不无讥讽地说:“你用高价从老二手里撬走玉郎君,我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麽就成抢了?”
段君立一拍桌案,长刀受震而起,他擡手拔刀出鞘,刀锋直指一桌之隔的段老大,“看来你是非要跟我抢了。”
段嗣昭面色不虞,“我不想跟人动粗。”
段君立笑了几声,讥讽道:“真是可笑啊!你我不过都是兵痞子,在这儿给我装什麽文人雅士?更何况你大字不识,你以为你装腔作势不动手,那些酸腐文官就能夸你一句有涵养?哼,人家背地里都骂你是文盲呢!”
“胡言乱语!”段嗣昭勃然大怒,拔刀就朝段老三砍了过去。
段君立一个闪避,那一刀砍在桌案上,桌子登时一裂为二,轰地砸到地上。
玉鸣鹤心肝直颤,蹲下身,颤抖着手摸了摸摔断的桌脚,喃喃道:“这是金丝楠木桌啊”
本来他屋里摆放的是梨花木桌,老鸨看他被段克权包下了,决定给他的厢房再上一个格调,就把梨花木桌换成了更为昂贵的金丝楠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