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莞尔,半屋天光都失却了颜色:“倒是同照照有缘分极了。”
元宵怏怏坐在檐下啃萝卜,啃一口抬一次头。
抬头再望见闻雀轩的半庭梅花,就不由得想起谢照乘和汤圆,接着更伤心地去啃萝卜。
兔子牙刚咬上萝卜,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发现啃萝卜的它,二话不说把它捞进怀里,就朝房间里跑。
猝不及防的元宵,一口萝卜卡在了喉咙里。
“元宵!咱们找师兄去!”
去找谢照乘,既能继续抱大腿吃软饭,又可以脱离主线,不掺进景瑜与风吟晚那档子事里去,岂不美哉?
林疏桐意气风发,怀里的元宵却诡异的没吱声,他揣着疑惑低头去看。
元宵木着眼睛,拍了拍腮帮子,咳出一大块胡萝卜,它深吸一口气。
“特么林疏桐你要杀兔子吗?啊?想请我吃人肉叉烧包直说!”
夜色浓如熟宣泼墨,只几豆灯火飘摇,烫开一洞明月低垂星野。
一袖凤翅压于窗棂,少年倚在窗边望月,手边是一壶桃花酿,春风醺醺然沉醉,卷起高树柳浪。
“夜里风大,君上还是关上窗罢!”守在门边的侍从轻声建议道。
谢照乘摇了摇桃花酿,仰头饮下最后一口,掩上轩窗:“行了,夜也深了,不必再守着,去睡罢。”
那侍从犹豫片刻躬身告退,留下谢照乘一人坐在桌边,良久后,他吹灭烛火,落了一身月。
阴影里,少年曲指轻叩案面,沉闷的声音敲打着夜色。
不到半柱香时间,驿馆外忽然吵闹起来,走水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还能嗅见焦糊气味。
连门外都有几个身影晃来晃去。
谢照乘剑眉向上一挑,悠哉悠哉起身行到窗边,只是没等他抬袖,有人极快地敲了几下窗沿,而后窗户就啪地下被打开。
一张笑脸撞入视野。
“师兄晚上好!”
林疏桐笑嘻嘻的,他怀里的元宵则不住扑腾,要谢照乘去抱它。
少年蹙了蹙眉,但听眼前的家伙悠然道:“师兄还没同我道别,怎么能就这样跑了呢?”
谢照乘启唇,正要说话,林疏桐就伸手去拉他手腕:“咱们先走,边走边说。”
“公子抱抱元宵……”元宵红彤彤的眼睛里有水光打转。
谢照乘只得从林疏桐怀里接过小元宵,再借着他的手臂翻过窗户。
侍从很快发觉不对,破门而入,谢照乘和林疏桐早落了地,溜得飞快。
“人跑了罢?”有人靠在门边悠然道,侍从们回头一看,头就隐隐作疼,却又不得不依照礼数躬身:“萧公子。”
领头人硬着头皮轻咳一声:“不知…君上他……”
萧绎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道:“谢照乘也不想为难你们,虽然人跑了,但总算是留下了个交代。”
他拍拍手,一个人慢吞吞跨门而入,白衣红裳,与方才跑路的谢照乘一般无二。
侍从们面面相觑。
“这……”
“谢照乘就好好在这,要跟着你们回登仙峰,懂了吗?”萧绎露齿微笑,分明几分不怀好意。
侍从们只得无奈称是。
长街上,林疏桐拉着谢照乘缓步而行,星点柳絮擦肩飞过。
元宵扒住谢照乘的衣襟不肯松手,使劲往他怀里拱,谢照乘问道:“你怎么在这?”
“院长说你必然要跑路,让我来逮你。”林疏桐美滋滋扣着他手腕。
谢照乘嘴角抽了抽,甚是无语。
林疏桐再续道:“院长吩咐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去积雪山养好伤才可行动,他在我身上下了令咒,若你不肯去积雪山,他随时都能抵达。”
他可是刚到没多久就发觉周边人家都已经转移至他处,猜到谢照乘要借火事溜走,卡点过来堵人的。
“真狠啊,燕归兮。”
谢照乘咬牙切齿。
林疏桐闻到谢照乘衣上那浅淡的酒香,蹙了蹙眉头,但又不得不忍下去:“师兄还是乖乖跟我去积雪山吧。”
“积雪山…”谢照乘提这三字时脸垮了垮,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