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在混乱的噪音中,转身跑下了楼。
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在哪里?去哪里?
他们仨像是人间蒸发了。
清苔镇像个巨大的迷宫,而她手里连一根线头都没有。
小吉!这个名字像黑暗里擦亮的一根火柴,微弱,但总算有了点光。
哑女立刻蹲守到府尹府邸外。
烈日当空,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她缩在街角一株茂盛的芭蕉树影里,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好不容易等到小吉出门。
哑女心头一喜,刚要上前,视线却扫到他身後的保镖。
一个穿着便装的高大男人,亦步亦趋。
哑女只能把身体更深地缩回阴影里,眼睁睁看着小吉上了门口一辆黑色轿车。
社交媒体?可是哑女没有手机,也记不住水姐的手机号。
那号码早就换过无数次,不知道哪天就被舍弃,没人刻意去记那号码。
唯一的希望,只剩下小吉排练的足球场了。
那里人多眼杂,或许有机会。
哑女混在给球队送水的学生家属里溜了进去。
绿茵场上奔跑的少年们像不知疲倦的野马,喧嚣震天。
她终于在一个角落逮住了刚下场休息喝水的小吉。
“皮拉吨?空空?”小吉读着哑女写下的名字。
抹了把下巴上的水珠,小吉一脸茫然,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的轻微不耐,“我也两天没见他们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跑哪里去了?”
他拧紧瓶盖,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困惑,“我还想问你们呢,神神秘秘的。说做我的好朋友,他转头就跑了。”
最後一丝微弱的火苗,“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线索,全断了。
清苔府不大,地图上不过巴掌大的一块。
可除了这熙熙攘攘的镇中心,还有多少蜘蛛网般的小巷?多少散落在山脚河边的丶连名字都没有的村落?更别提山里那些伐木工丶采药人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
要想找到对方,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水姐也在找自己……哑女心里存着一丝侥幸,那至少方向是对的,只是过程艰难。
可如果,水姐压根儿就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呢?
如果她认定了自己是杀害珍珠的凶手呢?
那真是彻底的穷途末路。
不能这样下去。哑女揉了把脸,仿佛要把那些消极的念头揉出去。
坐在原地等,只会等来更糟的结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一团乱麻。
找到水姐和皮拉吨,固然是当务之急。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样?
酒爷的死,像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
无法洗清嫌疑,任何重逢都带着猜忌和裂痕,那疙瘩只会越长越大。
必须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哑女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珍珠!
一切的源头,是珍珠的死。
那个被佛爷失手溺死的女儿,水姐心头永远的伤疤,也是後来所有纠缠的起点。
如果,能找到杀害珍珠真正的凶手,揭开当年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