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时他表面淡定,心理状态却是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招惹到那人,让那人这麽的厌恶。
回到吧台,他没心思再喝酒。他的朋友一个个活力满满地涌入舞池,只剩他一个,像是失去发条一般,倒在沙发里。
他还在想那人的那句话,可突然,却发现身边传来一束炙热的目光。他扭头看去,又看见那人。
那人眼里是明目张胆的讨厌与不屑,竟让他想灰溜溜地回家了。
後来,他的朋友们将他拽去了舞池。在音乐和酒精的催化下,他又找回了自我。他感觉身体轻盈,不比二十岁的年轻人差。他在舞池里穿梭,踩着别人的脚,也不道歉。
他根本不老嘛,除了那个臭小孩,谁也不嫌他老。
走出酒吧的路上,他的心情不再晦暗,变得亮堂起来。但某些事却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并不是他心眼太小,只是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被一个人这样影响心情,甚至到了今後的人生中一想起这番话都会生气的程度。
于是他动了坏心思了,想着慢慢接近那人,然後狠狠伤害他一次。毕竟被那样嘲讽,不礼尚往来一下总会有些憋屈。
可是他再没有在酒吧里遇见过那个臭小孩了。
反复无常的人生在预知他的下一步的计划後,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发展。
他遇见了孟柔。
孟柔算是他的一个客户,和他认识後,热烈地追求他。或许是离异的缘故,他对孟柔仅仅展现出50%的温柔,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对孟柔的感情没那麽深厚,他这人玩这麽些年,丝毫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孟柔的条件很好,也并不喜欢管东管西,对于他这样在外玩久了的人来说,收收心也未尝不可。
孟柔催促他快点和她结婚,他自己也开始动起了结婚的念头,但进度缓慢,直到孟柔给他看她儿子的照片。
一切就是这麽凑巧,他甚至没花费力气去寻找,那人就被老天送到他面前。
他还记得孟柔指着那人的照片对他说:“这是我的儿子吕易安。”
孟柔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夜晚他为何会突然向她求婚,也永远不会知道手机里吕易安的照片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原因。
他当然答应和孟柔结婚,因为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吕易安身上。
他和吕易安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家里。
吕易安似乎不太记得他了,不过也对,年轻人口中恶心的白发全被他染黑了。年轻人看见他的时候脸色没什麽变化,可在他的仔细观察下,却发现那人一直紧紧攥着衣角。
孟柔照顾吕易安的情绪,向吕易安说他的好话,那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如临大敌般把他母亲拽到卧室里。
他轻轻贴在门边,偷听吕易安与孟柔的谈话,那人小鬼大的孩子对他的母亲说过这样一番话。
“光温柔有什麽用啊?你确定他会对你好吗?他以後不会抛弃你吗?万一他只是在欺骗你的感情呢?”
依旧对他满满的诋毁,他没想到他在吕易安心中的形象这麽坏。
或许是他从小就骄傲,没受过这种挑衅,与他交往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沦陷于他的温柔。吕易安越是不屑,他就越是想得到。
从那之後,他就对吕易安展现出更深沉的温柔,倘若对别人他展现出50%,那麽对吕易安他总是展现出100%,甚至更多。
孟柔很欣慰,以为他这个继父很喜欢孩子,于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相反,他和吕易安之间的关系却逐年恶化。
在孟柔家这两年来,他和吕易安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那孩子躲着他,很害怕他似的。
他一直以为,再硬的刀,只要有东西足够柔软,那麽无论使多大的劲儿也割不断,他对吕易安温柔就是这个道理。只有慢慢用温柔将一个人的精神腐蚀掉,才能从根本上摧毁一个人。
孟柔的离世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也帮助了他。这片屋檐下,只剩他和吕易安了,他终于能够放手实施他的计划,再不顾忌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