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易安很乖,什麽都听他的,什麽事都照他说的做。
他让吕易安脱掉衣服,那人就脱掉,白得失去血色的皮肤在灯下看起来呈现病态;他叫吕易安弯腰,年轻人也照做,如竹节一样根根突出的脊骨,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刺穿肌肤;他让吕易安坐到自己的腿上,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上来了,立马脸就红了。
荣希心里说不出什麽感受,只单纯觉得身上的人很可怜,这一秒没想着报复年轻人,只想好好给人洗个澡。
“你好像又瘦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给你的钱你要拿着啊,拿去多吃点东西,我不想看见你这麽瘦……”说到一半他停顿下来,想到什麽似的,温柔的语气中带上一丝卑微,“你是不是不想从我这里拿钱?如果你不想从我这里拿钱,我就把钱转给孟月,让她再转给你。反正总之,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吕易安难受得缩进荣希怀里,不想回应,因为不管他怎样回应,似乎都负担不起那样的温柔。
他乞求荣希别再这麽温柔,他是个没出息的人,他拒绝不了这样面面俱到的关心。
荣希用搓澡布轻轻揉搓着吕易安的手臂,他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吕易安的肩头,也没引起那人的反应。
雪白的泡沫在两人赤裸的身体之间穿梭,这是唯一一次,他俩之间的接触纯洁得像一节心理健康课。
吕易安很享受此刻的安宁,倒在荣希怀里,体温渐渐恢复。
“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行。”
“你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吗?”年轻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男人,等着头顶的人向他发出一句有力的承诺。
“会的。”荣希眯着眼睛,声音从胸腔低沉地传来。
听见了荣希的承诺,吕易安昂起头去触碰荣希的下巴,却吻到一嘴茉莉味儿的泡沫。
荣希知道吕易安在干嘛,可他不为所动,想看看年轻人是否会再次尝试。
果不其然,年轻人有一些生气,动作幅度大了些,紧紧吻上他的嘴唇。
他抱着吕易安,为了让年轻人没那麽吃力终于低下了头。感受到他回应的年轻人,双手抱住他的肩膀,像是找到妈妈似的。
他的怜悯之心在今夜泛滥,汇聚成弯弯的暖流划过眼眶。
不知为何,他也哭了。
洗完澡出来,吕易安的体温恢复到正常。荣希给他找来一套睡衣让他换上,睡衣盖住吕易安瘦弱的躯体,让荣希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给我把头发吹干吧。”
吕易安洗了头,荣希摆布他坐在凳子上,然後给他吹头。
“按理来说这麽晚了不应该洗头,因为你淋了雨,很有可能会感冒。如果等会儿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
吹风机巨大的噪音阻隔了二人之间的交流,荣希以为吕易安没听见,于是又唤了两声他的名字。
还是无人回应他。
男人心慌地关掉吹风机俯下身去看,才发现年轻人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
他安心地松了口气,继续给人吹头。吕易安的头发乌黑浓密,每一根都彰显着他很年轻这一事实。他喜欢年轻人这一头茂盛的黑发,于是低下头浅浅亲吻上去。
“过些天要去染头发了。”
吹风机呼呼作响,吕易安睡得很熟,没人知道荣希说过什麽,除了他自己。
吹完头他把吕易安抱到床上,他从不觉得吕易安很重,很轻巧地把人挪进被窝里,然後盖上茸茸的毛毯。
吕易安很疲惫,睡得很熟,但在睡梦中也不忘去靠近荣希。
“这麽怕冷吗?”
荣希知道年轻人是冷了,于是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但又不敢抱太紧,因为怕他喘不过气。最後,他选择了一种恰当的距离去温暖吕易安,这导致他的肩膀裸露在外。
算了,怀里的人暖和才是要事,他想。
明早起来,他的手臂大概会痛上几天,但相比于这个,他更关心吕易安会不会再次离开他。他已经为吕易安做了这麽多,如果年轻人还想离开他,那他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设定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