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年了,你坚持两年了,这里面难道……”
“两年是极限了。”
“你要是装到永远该多好。”
“看来我装得很好,以至于你到现在都还不肯接受现实,对吧?”
荣希用手划过吕易安的脸颊,是冰凉的水渍。吕易安呆呆地立在原地,还没学会躲开那只大手。
“两年来,我没听你说过重话,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麽重的话。知道我很缺乏安全感,所以给予我关心。看着我整天傻乎乎地说喜欢你,说我离不开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男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你太坏了。”
“难道要我像你一样愚蠢吗?”
“没人比我更蠢了!早在你偷拍我的时候我就该知道。那些视频你肯定还有备份对吧?你会拿来威胁我,让我滚出这里,好一个人独占孟柔的遗産,我没说错吧?”
本来荣希的脸一直是微笑着的,但一听到吕易安的这句话他的头开始痛起来,像是被针一点一点扎着头皮。
冷静一会儿後,他一字一句道:“我又不缺钱,看你像个小丑一样说爱我,看你泪流满面,看你伤心欲绝,更能带给我快乐。”
“你现在很快乐吗?”
年轻人仍在以幼稚的口吻问着男人,并不是他搞不清楚状况,而是他还没醒来。这一场噩梦从两年前开始,太久太久,久到他把梦境里的世界当成了现实,不肯出来。
男人显得极不耐烦,也没再回答他这个问题。
“还记得出院那天我对你说的吗?我想让你开车,然後我们去一趟海边。”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计划好了。”
“没错,好聚好散吧。”
“还可以好聚好散吗?”
“当然可以。”
荣希对他笑了笑,深刻的笑纹下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险。
“荣希?”
吕易安还想最後一次叫那人,如果这一次那人还回应他,他发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醒过来。
“别再试探了。”
荣希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帮助着他认清现实。
他好想哭,可身後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哭也变得困难起来。
“我凭什麽陪你去海边?”
“凭我手上还有你的视频。你害怕孔治昀把我俩的照片发给公司同事,怕不怕我把你干的事儿发给你的领导和同事呢?”
荣希身体站得很直,嘴角的微笑隐匿下去,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寒意。
“你亲手把那些视频删掉的。”
“不好意思,我备份了很多。”荣希说完後笑出声来,但看吕易安失魂落魄的样子,收敛了一些。“看你这麽伤心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在你身边演戏实在太累了。我真地不想再装温柔了,四十多岁的人了,整天围着一个小孩子转,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蠢透了。吕易安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他这才发现自己苦苦寻求来的港湾是一座浮岛,随时会沉没,他永远靠不了岸。
他的父亲从小就离开了他们母子俩,那个救他的老男人也不辞而别。孟柔去世後,他以为荣希是自己永远的依靠,可那人却是一个从头到尾欺骗他的骗子。
“我以为我喜欢上你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儿,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你永远不可能像那个救我的男人一样,你比孔治昀还可怕!”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虽然这一句他认为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从海边回来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如果你还想见到我,那就是蠢到家了。”
荣希走到吕易安身边紧紧捏住他的双臂。年轻人甩掉那双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背对着男人时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却没有一滴眼泪掉落。
什麽爱他丶关心他丶保护他,都是男人的谎言,那人来到他身边就是为了报复他。他不禁佩服男人,可以委屈自己在讨厌的人身边这麽久,还要不停地演戏麻痹自己去爱丶去保护讨厌的人。甚至连那场车祸他都觉得是男人精心设计的,那个温柔的男人对其他人温柔,可对自己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就像他刚才捏自己的手,曾经的荣希从没有那麽使劲儿地捏过他,以至于他跑到大街上时,胳膊还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