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一个人在家住得很好,况且我现在也找到工作了,以後可以养活我自己,我不想麻烦你。”
孟月坐在沙发上扭扭捏捏一阵,喝了口水後,像是豁出去的样子,对他说道:“易安,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赌博欠了一笔钱,现在那些催债的每天都会上门来,我那套房子卖了还差个一百多万,但你这套房子卖了……”
孟月话没说完,但大致的意思他已经理解了,孟月想要孟柔的这套房子来给她抵债。
“为什麽你的赌债要用我的这套房子来还?”
吕易安语气不再似刚才那般热情,更可以说如果不是看在孟月是他小姨的份上,他可能早就无情地把人轰出去了。
“还不是因为我没那麽多钱嘛,你这套房子拿去卖了,然後你搬来我家住,不也没什麽损失吗?”
“不行,这是我妈的房子,我绝对不会卖它。”
就连荣希都不能夺走它,孟月就更不行。
“你这孩子怎麽会这麽倔呢?”
“这不是倔不倔的问题,这是房子归属的问题。你让我一个有房住的人,把房子卖了寄人篱下,这合适吗?”吕易安没那麽多耐心再和孟月交谈,于是把话说得决绝了些。
“寄人篱下?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寄人篱下吗?”孟月发出一声狞笑,仿佛算计好所有的事,“你知道孟柔有件事没告诉你吗?”
吕易安摇摇头,一脸不知情:“什麽事?”
“你根本不是她的,是她和吕苇良收养的。”
这一次换吕易安愕然地看着孟月,刚才他心底的一根弦好像崩断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还不知道吧,她和吕苇良当时怀不上孩子,所以就去福利院收养了你。但那之後吕苇良嫌弃你不是他亲生的,还是抛弃了你们母子。所以你要知道你和孟柔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孟柔虽然早已在物理上离他远去,但现在就连心理上也离他远去。他不敢相信二十多年的血缘关系说断就断,在这个世界上他再没有亲人,但他对此反应并不强烈,因为这种孤独不久之前他才品尝过。
那片又黑又冷的大海又在他脑海里浮现,如今那海变得更加冷,连波涛都无法在其上翻滚。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荣希,那人一定知道这件事,但又瞒着他不说。
“你应该也懂了,这套房子,其实根本没你的份。”
“这是孟柔的房子,你不能卖了它。”
吕易安强装镇定,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他总是会在遇见紧急情况时慌乱不已,但要是有个人在他身边指导他,或许就不一样了。
“你是她收养的,要是没有协议,你拿什麽证明?这房子最後还是只有归她的妹妹,也就是我。”
“我一定不会让你得到这套房子。”吕易安的手放在身後,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内。他觉得抓什麽都使不上力,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是靠最後一点力气撑着。
“易安,话别说那麽绝嘛,把房子卖了来我家住,我照样把你当亲侄子一样对待。”
孟月想温柔地抚摸吕易安的头顶,可她并不知道吕易安现在是一只受了惊的刺猬,稍微靠近就会露出尖锐的刺。
“别碰我!”吕易安毫不客气地打掉孟月的手。
“你这麽不知好歹,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再给你一周的时间吧。”
孟月说完气呼呼地走出门,吕易安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上,他越想越气愤,伸手打掉刚才孟月喝水的杯子。
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结束掉一场闹剧。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手指在荣希的名字上悬空,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男人冷漠的表情浮现在他面前。
“你一定早就知道我是孟柔收养的,对吧?我们俩都没资格得到这套房子,你不愿意再和我一起生活,所以连房子都不想和我争了。你选择离开,把房子留给我,你是怜悯我,同情我……”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眸红得瘆人。
“但就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