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康熙在,照顾六阿哥绰绰有馀,就让太子出来歇着了。
琇莹这里上了些果干,招呼太子过来坐,两个人一块儿尝一尝。
“我知道赫舍里嫔去找汗阿玛的事了。”太子说。
琇莹听见这个倒是也不意外,方才康熙说话没有避着梁九功,太子稍微猜测一下就能知道。
况且太子若有疑惑,在跟前随便找个人问一声,也会知道的。
御前的奴才们不敢乱说,但储君若是问一句,也没有说不能讲的,这事儿也不至于封紧到这个地步。
琇莹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
琇莹也没说别的,太子大约应当知道前因後果了。
这会儿特意出来,一个是被康熙撵出来的,再一个与她说这件事,太子应当是有什麽话想说。
太子微微垂眸,静静看了片刻外间风雪,在一室的静谧中说:“这件事就只能是索额图给她办的。别人不敢这样做的。”
太子这话一出,琇莹心里就知道了,方才康熙说的话,太子可全都听在心里去了。
琇莹道:“太子如今大了,许多事,万岁爷是不会避着太子的。”
“像今日的这件事,若赫舍里嫔诚心祭拜,又何必非要选一个这样的时日天气,非要冒雪等在门口呢?”
“她在宫里时就十分正经的请求,闹得阖宫上下都知道,其心就不全在祭拜上。这件事换了别人办,万岁爷指不定雷霆震怒,换了索中堂来办,万岁爷投鼠忌器,心有顾忌,大约也就只能这样了。”
太子已经是个很挺拔的少年了。
坐在那儿的仪态就十分的好,与康熙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但站在一起,一看就是顶天贵胄的父子,天生贵气逼人,随着太子一天天的成长,朝野上下已经不能看不见太子了。
太子作为储君的存在感已经越来越强了。
太子道:“像这样的事情,换了别人,是断然没有人敢与我说的。也就只有宜娘娘了。”
“他们如今不大好见我,就把主意打到了皇额娘的身上。皇额娘已经作古,却还要被他们如许利用。”
琇莹将目光落回在太子的身上,她看了看太子,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才问太子说:“太子有烦心事?”
太子其实也不大,如今就是做学问,也没有开始办差。
皇子们都还没有到年纪,不到办差的时候,但到底身份摆在那儿,有太多的事儿会影响他们的心绪了。
这回出来,琇莹就发现了,太子的眉头有时候会皱着。现在就是。
太子端坐在榻上,脊背挺得笔直:“我心中有疑惑不解。想给玛法写信,但是玛法闭关云游去了,我找不到他在哪里,信送不出去。”
太子其实很怀疑玛法是故意的。
多少年了,寂照和尚哪里云游过?太子就想,是不是玛法这段时间故意不接他的信,就为了要锻炼他的?
毕竟玛法在信中说过了,他是太子,身份特殊,有许多的事情,都是要靠自己历练的。
太子看向琇莹,眸中有信任:“我想和宜娘娘说一说。”
“玛法说,宜娘娘不是修佛的人,我的事,当问红尘中最聪明的人才成。”
琇莹想,寂照师父给她的评价真的很高啊。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各自端坐一边。
奴才们都在外间安安静静的伺候着。
琇莹知道,康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的。
她让人都出去,只为了在这风雪之中,温和的倾听太子内心的声音。
太子很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太子愿意信任她,愿意告诉她,她也很愿意尽所能为他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