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冰冷的共舞
墓地酒吧的喧嚣、酒精的灼烧、红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气……
所有这些试图用来麻醉自我的刺激,最终都像隔夜的宿醉,在达蒙·塞尔瓦托的灵魂中留下了一片更加狼藉的空虚和一种深刻的自我厌弃。
他像一头被困在镀金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踱步,撞击着无形的栏杆,却现笼子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自己的内心生长出来的。
而那个投下阴影、让笼子显得如此逼仄的存在,正是瑟琳娜·月光。
逃避是徒劳的。
抗拒显得可笑。
旧日的毒药已然失效。
达蒙意识到,只要瑟琳娜还存在于神秘瀑布镇,还占据着塞尔瓦托老宅的一隅,他这种混乱、焦灼、完全失控的状态就不会结束。
他无法将她从自己的感知中剥离,就像无法命令血液停止流动。
既然无法摆脱,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直面。
不是以前那种幼稚的挑衅或愚蠢的破坏,而是以一种……或许能重新找回一丝掌控感的方式。
阿拉里克·索尔坦,这个不安分的猎魔人,他的陷阱虽然被破坏,但他的威胁并未解除。
他像一颗埋藏在地下的地雷,不知何时会再次爆炸。
达蒙不能容忍这种不受控的变量存在,尤其当这个变量将矛头指向了……(他内心挣扎地承认)……一个目前只有他才有“资格”去招惹的存在。
一种扭曲的逻辑逐渐成型:要稳定他与瑟琳娜之间这种危险的平衡,必须先清除外部的干扰。
而清除干扰,就需要了解对手。
调查阿拉里克,不再仅仅是为了好奇或自保,而是变成了一种维护“内部”局势稳定的必要手段。
更重要的是,这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与她再次产生交集的理由——一个基于“共同利益”的、看似理性的理由。
这个念头带来一种病态的平静。他需要计划,需要一种……更高级的接触方式。
几天后,一个下午,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预示着又一场秋雨。
达蒙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阁楼或酒吧,而是刻意选择在瑟琳娜通常会在藏书室翻阅资料的时间,出现在了藏书室的门口。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便装,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刻意收敛了平日的轻浮与戾气,试图营造出一种冷静、合作的姿态。
他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皮质笔记本——那是他昨晚从塞尔瓦托家族故纸堆里翻找出来的,里面记录着一些关于本地几个古老家族(包括索尔坦家族)的零散传闻和模糊历史。
瑟琳娜果然在藏书室。
她站在高耸的书架前,指尖正拂过一本厚厚的地方志的书脊,侧影在窗外灰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挺拔。
听到脚步声,她并未回头,但达蒙能感觉到她的感知场已经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达蒙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板,出清脆的响声,以示“礼貌”——一种他极为生疏的礼仪。
瑟琳娜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仿佛在等待他说明来意。
达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抹不自在的紧张,迈步走进藏书室,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刻意保持平稳:
“阿拉里克·索尔坦。”他说出这个名字,观察着她的反应,“他的陷阱虽然失效了,但他不会放弃。他对你的……‘本质’,抱有极大的执着。”
瑟琳娜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绪。
达蒙继续道,举起手中的笔记本:“索尔坦家族,在神秘瀑布镇的历史比许多家族都更悠久。他们并非一直以猎魔为生,但在近几代,尤其阿拉里克这一代,对自然存在的敌意和追踪能力显着增强。这背后可能有原因。我认为,在等待他下一次行动之前,主动了解他的动机、资源和弱点,是更……高效的选择。”
他用了“高效”这个词,试图让提议听起来像是一种冷静的战略分析,而非个人情绪的驱动。
瑟琳娜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笔记本,又回到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精心维持的平静外表,直视他内心深处那些混乱的动机。
达蒙几乎要以为她会再次用那种冰冷的无视将他拒之千里。
然而,这一次,瑟琳娜却微微颔,用她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口:“可以。情报是制定策略的基础。”
她同意了!
没有嘲讽,没有质疑,只是基于逻辑的认可!
一股莫名的、混合着reief和更深处兴奋的情绪掠过达蒙心头,但他迅压了下去。
不能表现得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我从哪里开始?”他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平等的合作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过去,”瑟琳娜走向一张宽大的橡木书桌,上面摊开着几张古老的地图,
“尤其是,促成他转变为坚定猎魔人的关键事件。仇恨通常源于创伤。找到创伤的根源,便能预测其行为模式。”
她的思路清晰、冷酷,直接指向人性最脆弱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