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与众人畅聊许久,一直从白天聊到黑夜。
他与众人计划好,明日他师傅下葬,那些员外乡绅已请好知县,届时必会前来。遂而趁此良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要造反,就要有兵器。没有兵器,就用锄头、斧头、铁锤、镰刀或是菜刀。再不济就是棍棒。
那些员外老爷们整日里霸道惯了,肯定不会料到他们敢造反。到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定叫他们吓得肝胆俱裂!
不过知县要是前来,肯定会携带护卫衙役。那些员外们今日吃了大亏,明日也会带上随从家丁。
两者相比,贺新郎这边就落了下风。这些乡亲们虽说此时已然下定决心,打算斗争到底。可照现实来看,悬殊实在太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胜算。
用一帮只会埋头种地的人与那些训练有素的衙役去厮杀,结局不言而喻。
所以,必须要制订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用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胜利。
他安排留下一些年纪较大的人明日抬棺,而那些身强力壮的人则沿途埋伏在送葬的路中。等明日他设计引诱那知县与员外们一同前往下葬处,便能将其斩杀殆尽。
而后当机立断,再一同杀下山去。抄了那些员外的家,将他们这些年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金银一并夺回,再一举杀向县衙。
只要能攻下县衙,那么兵器也不成问题。
但攻下县衙并不意味以后便能高枕无忧,等朝廷得知后,必会派来大量官兵围剿。
不过那时,钱粮物资已然充盈,还能趁机锻造兵器。再教众人训练一番后,便可重整旗鼓,沿山路南下。与百濮、百越两地遥相呼应。
而贺新郎也对众人说了几条规矩,第一不可滥杀无辜、若遇缴械投降者需优待;第二不可羞辱妇孺、若有身世凄惨者可赠钱财使之谋生;第三一切行动需听候调遣、不可肆意妄为。
说罢,贺新郎又为众人摆下好酒好菜,家里有老人孩子的,便叫人将饭菜送至家中。
酒过三巡,贺新郎撤去酒水:“乡亲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是生是死就看明日的造化了!而今咱们也要学楚霸王釜底抽薪,背水一战。酒就先不喝了,等明日功成,我再为诸位大摆筵席!”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随后派了人挨家挨户去收集明日造反的“兵器”。
陈围局混在人群中,听的是既心潮澎湃又冷汗连连。澎湃的是贺新郎的说辞实在过于振奋人心,就连他都忍不住想要摩拳擦掌一同造反,而连连冷汗是因为这毕竟是造反谋逆,于他而言怕是担不起这罪责。
思来想去,陈围局只好将此事告知给黄湛。
黄湛一整日守在灵堂,连一口饭都不曾吃。他神绪飘荡,并不知贺新郎在密谋些什么,而今陈围局突然闯入告知,气的他险些怒火攻心晕了过去。
黄湛想要去找贺新郎问罪,可旋即又被陈围局拦了下来:“黄兄,我觉此事非同小可。你若这时过去明说确有不妥,不如……你去找我苏师叔吧!或许我苏师叔有办法。”
黄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找苏兄。”
“诶,等一等。”陈围局又一把将其拦下,“你知道我苏师叔在哪吗?”
黄湛:“苏兄不在后院吗?”
陈围局:“你夜里说了气话,我苏师叔当真了。如今和我师叔母蹲坐在院门口,死活不肯进来,说等明日纪伯下完葬,叫我们一同走。”
“哎呀!”黄湛急的大喝一声,“我真是该死。我原以为苏兄知道我说的是气话,我也不曾去找。我真的是……”
黄湛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眼下他也没了闲心去想其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院外,只求苏清尘能原谅自己。
苏清尘不知从哪搬来了两个石凳,点起一堆篝火,正对着“露英斋”。边遥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又讲起韩家庄的事来。
苏清尘仿佛是天生的会讲故事,他一张口,总是能用他那平静的语气讲出栩栩如生的故事。边遥认真的听他讲着,不禁想起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候。
两个人在一处道观,她当时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苏清尘身上也没了干粮。为了转移注意力,于是苏清尘就给她讲起了故事。
她就这样靠在苏清尘的肩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真是白驹过隙,一晃眼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一想起来,仿佛就在昨日。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正在二人沉寂在这片刻宁静之时,黄湛的到来,打破了二人的温存。
苏清尘率先开口道:“黄兄,我想好了,等明日生伯下完葬,我就带着遥儿、围局还有鉴微兄一同离去,我要替遥儿还有围局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