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这是什麽意思?怎麽突然就对年家发难了?该不会是想向武林出手了吧?”
玳冠城自年府一战後就有许多江湖人没离开,御林军以摧枯拉巧之势将年家的势力一网打尽的举动把这些江湖人也给吓了一跳。
各种朝廷想要灭了武林的传闻喧嚣之上,说年家就是朝廷对武林割下的第一刀,如果他们不反抗就会被朝廷一刀一刀的都灭掉!
传闻的源头已不可考,但这传言有许多武林人都信了,甚至宣扬要立刻开武林大会,集结武林势力,才好与朝廷对抗!
只有几个明眼人才能看出此刻武林人激烈的情绪来的很不对劲。
只是年家一家而已,他们这些在玳冠城的武林人士都没有被牵连,怎麽就扯到江湖和朝廷的对抗上去了?
这不应该。
但明眼人总是少数的。多数的江湖人都被这种焦躁的情绪裹挟,变得很是激动。
在这种情绪下,御林军往川凉城去抓捕熙禾派就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不比年家还是商贾之家,人家熙禾派虽小,但是是一个正统的江湖门派,朝廷对熙禾派下手简直就是在肯定那个他们要对武林下手的传言。
也不知道是谁打头振臂一呼的,江湖人喊起了:“不能让朝廷随意对熙禾派下手”的口号。
冲动的情绪一被带动,这些江湖人想都没想就跟在御林军後面也往熙禾派去了。
展义看着急得都施展起轻功的独眼蜂王很是无语,说好的打死都不离开玳冠城呢?
幸好他没将这句话向独眼蜂王问出来,要不人家肯定要给他顶一句:“之前不走是因为想着年家必赢会将神王弓带回来,现在年家都被封啦,他们留这里干屁哦!”
两方人都行动迅速。没多久就汇聚在了熙禾山脚下。
御林军先到,包围了熙禾山,江湖人後脚到,看到他们包围了熙禾山。
独眼蜂王对展义跳脚道:“你还说传言不可信,你看看,这不就是朝廷要对熙禾派下手吗!”
展义:“……也许是熙禾派犯了什麽忌讳?”
独眼蜂王嗤了一下:“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站朝廷那边,我说义侠,你该不会是想去当朝廷的走狗吧?”
这些武林人也是很矛盾的。
一边不自觉将朝廷放到比他们高一点的位置,哪怕是不会武功的大官,他们见了也会下意识的避让。
一边又打从心眼里看不起那些身怀高强武功结果背叛武林去给皇帝做事的人,称呼他们为朝廷的走狗。
但要是有一天,他们自己有了机会能为朝廷做事,大部分人又会转头去鄙视那些没能为朝廷做事的人。
这鄙视链变化就很复杂。
……
熙禾派又不全是死人。那麽多人围在他们山脚下,动静也没有特地放轻,很容易就发现了。
听到门派被朝廷对军队围了,吴茝宝一下呼吸上不来,差点没就这样过去。
他女儿给他突然倒下吓了一跳,边给他顺气,边问他:“现在该怎麽办啊爹?”
吴茝宝也想问怎麽办,难怪他今天一大早就心神不宁,果然是要出事啊。
吴茝宝的沉默让他的女儿心中一慌,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哭的半点没有美感:“爹啊,你怎麽不说话?我们要怎麽办啊?”
吴茝宝的眼神在只知道哭的女儿丶麻木的女婿丶胆小的孙女丶不安的弟子们身上一一划过,勉强镇定道:“慌什麽,大家都先去收拾行李,带上值钱的随身之物,我们从後面的小道下山,速度快!”
他给出主意,熙禾派上下就动起来了。
他女儿也急着想回房拿东西,却被他拉住。吴茝宝轻而快地对她说:“你去将厨娘杀了,给她换上你的衣服做成自杀的模样。”
他女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爹?为什麽?”
吴茝宝苦笑:“军队围剿,你认为我们这些人真能跑得掉?你按我说的做,做完之後去我房间後面的佛堂,佛像下有个密道通往山下。密道里我存放了食水银钱,够你後半辈子生活的了。”
他女儿更是诧异:“有密道我们为什麽不一起走?”
“傻孩子,他们冲着门派来,我这个掌门怎麽躲得掉?若是我逃了,一定会有追杀,到时候你也会被发现,不如你一个人逃。”
“我一个人?那……”她想问自己的女儿。平常她也没对自己女儿多关心,但这种时候好歹是个做娘的,还记得问一句。
吴茝宝知道女儿想问什麽,但他却对外孙女很冷漠,不足对女儿的百分之一好:“只能你一个人走。走得越多越不好瞒,而且门派里也没有你闺女那麽大的小孩做替身。”
“好了,别磨蹭了,你快些按我说的去做,迟了就来不及了。”
掌门女儿抹抹眼泪,说了一声:“爹,您对女儿的大恩大德,女儿无以为报,只有来世……”
她说到这抽噎了一下,眼泪又留下来,想说话就被噎的说不出来。
吴茝宝很感动:“行了行了,爹知道你孝顺,快去吧!”
“嗯!”掌门女儿捂着嘴跑走了,径直往厨房去,头都没回一下。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大厅外面的转角处,娃娃脸的少年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