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冕登时提高警惕,眉眼压低,攥紧了沈希的两只手腕,质问:“你怎么上来的?”
“放开!”沈希被攥得生疼,意念忽地消散几分,只看到了对方脑子里最后晃过的猜疑和警觉,“被你丫亲应激了!行了吗?放开!”
纪冕沉着眸子观察他片刻,将人塞进旁边的被子里才松开手,翻过身脸朝着外边,声音低低道:“都四点多了,真能折腾,快睡觉。”
沈希黑着脸盯着他满不在意的背影,暗沉沉的眼神中仍带着丝尚未消散的杀气。
他转身跳下床,愤怒地离开卧室,用力推开浴室的门将淋浴开到最大,一头扎进了湍湍流淌的冷水中。
试图将心底那股骇人的杀意与身体上不该出现的某些诡异触感通通冲走。
……
于是早晨一醒就发烧了。
沈希只恨自己没有纪冕那样金刚不坏百毒不侵的躯壳,明明都长得差不多,体质却比他弱这么多。
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是否真的强健而抱有怀疑。
沈希从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坐起身,感觉浑身发冷,脑袋昏昏沉沉的。
来到盥洗室迅速刷牙洗脸,完后走进隔壁的衣帽间,挑了一身非常符合他审美的衬衣和西服穿在身上。
然而穿到半截儿,衬衣扣子还没系到最上颗,沈希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不太对劲,连忙又脱了下来。
绝不能跟那个傻逼穿一样的!
于是又换上件微高领的奶白色羊绒衫,和以前的羊绒不太一样,似乎加进了些高科技的新材质。
不过他也没管那么多,统统打理好后抿着滚烫的唇准备离开。
一转身头一晕险些滑倒,幸亏手撑在了镜子上。
他扭头望向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沈希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莫名回想起半夜发生的事,唇。齿间甚至还沾染着那个人丝丝凉凉的腥甜气息,仿佛再强劲的薄荷牙膏也没能将其冲散。
想到当时嘴里那种奇怪的软昵触感,心里霎时间又窜出一股怒意。
二十三年没被碰过的唇,就这么被人给碰了!
二十三年的心平气和,如今都滋生出了杀心!
以及,维持了二十三年的洁癖与矜持,都他妈开始咬人了!
沈希啊沈希。
你目前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你身体不干净了。
你内心也不干净了!
沈希一蹙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他一蹙眉——只一瞬间,他感觉镜子里站着的那个人就是纪冕。
“砰”地一声。
镜子里男人清秀俊美的面庞登时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延着镜面的裂缝向下滑落。
沈希盯着“纪冕”那张面部碎裂、沾满鲜血的脸,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显得尤为阴暗可怕。
然而“纪冕”竟然还在对他发出阴森得意的笑,很像是在嘲讽,沈希又接连几拳砸了上去。
残败的镜面顷刻间血淋淋一片,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影了。
沈希站在原地舒了口气。
在这种状态中持续了好一阵,直到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掺着玻璃碴的手,记忆出现一时片刻的空白。
眩晕感猛地加重,他抬头望向面前血淋淋的镜子,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他干的?
怔然间,活的纪冕从门外沉着脸朝他走来,沈希不清楚他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脸上闪过几秒钟的慌乱。
纪冕倒是什么也没提,只是用力抓住他扎满了碎玻璃渣子的手,声音冷肃:“镜子招你惹你了?这么恨它就叫人拆了,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现在最好别碰我。”沈希低下头,试图保持冷静,瘫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抬手捂住发烫的眼睛,“我状态很不对劲,不确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刚才竟然在锤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