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冕牵着人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微垂的脑袋,半晌,将人揽到怀里,难得轻柔地抱了抱:“抱歉让你提到这些。但是你别怕,以后我养你,没人敢说你是累赘,也没人敢抢你的东西,谁欺负你,我就捏死谁。”
“…………”沈希微愣,只觉着这祖宗如果不是疑心病太重、总时不时犯病的话,说话其实还挺好听的。
上辈子……哦不,是他以前的世界,从没有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没有谁在他困难的时候伸出过一只手,更别说替他出头。
始终是他自己一个人度过了各种时刻。
没有安慰,没有在意,只有算计和利益。
不过,沈希也只是短暂地感动了几秒,就被理智强硬地拉回了状态,并没有因此而上钩——毕竟纪冕现在,也只是在考验他罢了。
沈希抿抿唇,在对方怀里沉默了会儿,将人推开,接着把话题转到正轨:“所以说,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你根本不用再怀疑我什么。”
纪冕蹙眉:“你觉得我在怀疑你什么?”
问题反手一抛,沈希正好接住:“我不是仿生人,也不是什么杀你的武器,我和那些灵体不一样。其实你也开始试着相信我了,纪冕,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或者说是在害怕。”
见纪冕默不作声,沈希继续结合他的内心想法给他分析:“从你审问侍应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相信,我只是个普通人类了,毕竟没有谁会抽一个仿生人的血……”
“话不能这么绝对。”纪冕低声打断,“你又在猜我心思,我提醒过你,别妄自揣摩。”
沈希忽略他的威胁:“但我有一点很好奇。”
纪冕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他们刚刚的挑台包厢,眸光微暗,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边提起警惕边回应沈希的问题:“好奇什么?”
“你既然这么怀疑我,”沈希也留意到他奇怪的神色,跟着他的视线朝包厢望去,但并没发现什么,“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抽我的血化验?”
“首先法律不允许。”纪冕彻底停下脚步,抓住沈希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其次我不想动你……”
沈希被他猛然一拽,瞬间收回了意识。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纪冕抬起左手,蓝宝石戒指里腾然窜出几条暗蓝的细线,直勾勾地朝他们刚才的包厢刺去。
只一刹那便从上面捆了个人下来,扑通一声摔在了会场中央的地面上。
沈希抬眼一瞧,竟然是猎人协会的筑灵师白览。
随之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张纸。
纪冕将其捡到手中,沈希抬眼望去,发现竟是一份名单——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名字被红色的荧光笔画上一道圆圈,像是标记上的重点,沈希不禁眉眼一压。
而此时,四周原本正欣赏他们两人跳舞的众多吸血鬼,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后纷纷又朝外散去。
有的直接冲出会场,有的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纪冕将名单折好塞进西服口袋,将捆在筑灵师身上的细线死死收紧,让他暂时动弹不得。
随后不轻不重的,像是在对沈希说,又像是在对地上的白览作出警告:“我已经在实验室误伤过你一剑,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破一个口子、被针扎一下,都不行。”
沈希险些又被他的鬼话所打动,想到自己对布偶猫儿子也能说出这种话,就还是让理智占据上风:“真是能说会道,我对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一个玩物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
纪冕心说。
怀疑是真的。
那份熟悉的感觉也是真的。
长相一样,味道一样。
甚至隐藏在体内的某些说不上来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从他把沈希带回庄园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觉得,这个人仿佛就是过去的自己。
但就像沈希说的那样,好多事他确实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因为不敢,所以不信,宁可时刻保持怀疑。
因为信任总会存在风险,付出代价。
“纪冕!你真是大胆!”白览大概是没料到纪冕会突然来这招儿,在地上如蛆虫般地扭动了两下,利用手心散发的异能轻松解开了捆绳。
站起身怒斥:“连我都敢绑,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呵。”纪冕冷哼一声,恢复了一脸的冷鸷,“我不仅敢绑你,动了我的人,我还敢砍你。”
话音刚落,身侧的蓝色长剑便陡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