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灯火通明,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香。熊千军着一身宽松的深褐色常服,魁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书案后那张特制的大椅。他正拿着一块油布,仔细擦拭着一柄造型古朴、寒光内敛的长柄战斧,动作轻柔得与他粗犷的外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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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令狐蕃离进来,他抬起那双锐利如鹰隼却又透着岁月沉淀的眼睛,咧嘴一笑,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
“蕃离,这么晚怎么来了?可曾饿了?我让管家给你弄些吃的?”他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书架似乎都嗡嗡作响。
“熊叔。”令狐蕃离恭敬行礼,开门见山,“吃的就不必了,蕃离深夜叨扰,实有要事相询。是关于…阿爷的一件遗物。”
说着时,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枚被丝绸包裹的玉簪,轻轻放在熊千军宽大的书案上。
当那枚银簪暴露在灯光下时,熊千军擦拭战斧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眯起,如同盯住了猎物的猛兽,所有的随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惊讶、追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的光芒。
“这是,素雪寒梅?”
他放下油布和战斧,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小小的银簪,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指腹带着厚茧,轻轻摩挲着簪头那几只栩栩如生的梅花,以及簪尾那个极其微小、形似兽爪的刻痕。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熊千军才长长地、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般,吁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令狐蕃离,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沧桑。
“梅花,清雅坚韧,傲立雪中。是你父亲的性子,也是它原本应该的主人的象征。”
熊千军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这印记…”,说着时,他用粗大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兽爪刻痕。
“这是是苍猫一族的族徽——‘踏雪无痕’。只有他们族内身份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在贴身信物上留下这个印记。”
“苍猫一族?”令狐蕃离心头一震,他似乎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你当初庆春节上,赏识你诗词的那位苍南鸳夫人的部落。”熊千军点点头,眼神飘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陷入了回忆。
“蕃离,这是你父亲,和…………如果这么算,或许你应该称她为母亲吧。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令狐蕃离听见熊千军的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早有这种预料,但是当它被肯定时却依旧无比震惊。这只簪子,是他阿爷的定情信物?
“熊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人是……”他随即追问。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你父亲令狐澈,少年时意气风,天赋卓绝,是娘娘手下的大奖,以一手八曳刀问天下刀客后名声大噪,便游历四方,增长见闻。就在涂山附近,他结识了苍猫一族一位极其出色的少女,名叫…苍玫。”
“苍玫?”令狐蕃离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嗯。”熊千军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温和笑意,“那是个…像山间精灵一样的姑娘。灵动,狡黠,笑起来像初升的月牙儿,眼睛亮得能映出星星。她的度,连当时的我和你父亲,一个人都追不上。你父亲…少年心性,惊才绝艳,两人…很投缘。”
他的语气变得悠远而感慨:
“这枚簪子,就是当年你阿爷私下里准备许久,准备送给苍玫的定情信物。材料用的是西西域上好的沙海秘银,簪头的梅花是他亲手设计的,对着纸头揪头揪了好几个月;而这‘踏雪无痕’的印记,也是他亲手刻下的,代表着她的身份和心意。我曾亲眼见证…他无数个日夜里,对着篝火雕刻这只簪子。”
然而,此时熊千军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可惜…后来生了很多事。那一次,你阿爷和她出去,回来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苍玫从那以后,就也没有再出现过了。我问过你阿爷是为什么,可是他从来都不肯说,就连提及她也少了……我以为他放下了,结果这只簪子,还在啊。”
熊千军将簪轻轻放回令狐蕃离面前,看着少年震惊而复杂的眼神,沉声道:“这枚簪子,是你父亲与苍玫情意的见证,也是…一段无疾而终的过往。它如今回到你手中,或许…是一种终结吧。”
令狐蕃离紧紧握住那枚温润的银簪,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当年的温度,以及那位名叫苍玫的少女指尖的冰凉。
原来这枚簪子背后,藏着如此刻骨铭心的情缘与遗憾。
“那个叫苍玫的猫妖,真的,找不到了吗?”令狐蕃离声音微哑。
“音讯全无,时间太久了。你阿爷也对此讳莫如深,至于苍猫一族,族长都已经换了几次了,能知道当初事情的人,或许也早就不在了吧。”
熊千军摇了摇头,而令狐蕃离随即对着熊千军深深一鞠躬。
“多谢熊叔告诉我这段过去。”
令狐蕃离的心中虽然失落,但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原因无他,这枚尘封的钥匙,终于为他开启了一扇通往父亲真实过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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