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生病,便好生养着,不必拘泥于礼数。”崔珏的嗓音难得温和,他刻意收敛了一丝t?生人勿近的冷意。
苏梨乖乖钻回被窝里。
她绞尽脑汁思考半天,还是没猜出崔珏的来意,直到苏梨瞥见漏进帐中的月华,想起最近满月……便是月中,也是求嗣的日子。
难道崔珏是夜半起了欲念,有所意动,所以特地趁夜寻她?
可苏梨今日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身上还病着,如何能和他行房?
小姑娘咬了下唇,犹犹豫豫地说:“如果大公子很想的话,我、我今日至多用手帮你……可以吗?”
崔珏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凝,默了默,道:“苏娘子额头发着热,手上竟还有力气?”
苏梨苦不堪言,叹了一口气:“可以勉力一试。”
说完,苏梨幽怨地看了崔珏一眼。他实在想要,她又有什么办法?
崔珏方才的问话,不过好奇。
眼下被小姑娘阴森森地瞪上一眼……
崔珏只觉得,他也要被苏梨带歪了。
他分明不是想行那事……
罢了。
崔珏薄唇轻抿:“苏娘子好生休养,改日得空,我再来探望你。”
“好,大公子慢走。”苏梨目送他离帐,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崔珏定是觉得用手不够舒爽,所以才转身离去。
男人还真是难伺候啊。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两日后,猎宴结束。
赴宴的名公巨卿、各家高门女眷开始收拾用物,打算即刻返程建业。
昨日落了一场春雨,山中空气清新,草木湿润,云雾迷蒙,缭绕着万里重峦叠嶂,如堕仙境。
浓重雾霭,遮蔽人眼,加上山石被雨水冲刷,沙土簌簌从山顶滚落,堵塞山径,一路泥泞难行。
为了皇亲贵胄的安危考虑,崔珏一行人只能选择绕山而行。
原本一日的行程,被恶劣的天气耽搁,不得已拖成了两日。
李慕瑶自从那日落水受惊之后,时常夜半被梦魇住,非得崔珏来帐中陪同,她方肯安稳睡去。
崔氏与天家交换了庚帖,两家成婚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因此无人会挑重华公主的礼数,只道这是未婚小夫妻的婚前情趣。
李慕瑶服了几日安神的汤药,惊悸的症状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可她享受崔珏从旁陪同的照顾,仍要与崔珏同车下山。
即便李慕瑶知道,崔珏极为守礼,便是来她帐中小坐,也不会遣散仆妇,落人口实。
崔珏每次都会命仆从拉开门帘,漏进天光,再取一卷梵夹装的清心镇祟的佛经,念与卧床的李慕瑶听。
李慕瑶伴着清朗温润的诵经声入睡,她迷迷糊糊想着,兴许崔珏将她当成正妻敬重,因此才不会摆出那些狎昵亲近的言行举止。
这是好事,她不怪他。
回城那日,李慕瑶跨上崔珏的马车。
车中早已备好了厚实暖和的毛毯,还有女孩家爱饮的西域咸口奶茶。
另一侧是务公的案几,堆满了竹简木牍,想来是崔珏日理万机,即便待会儿乘车回城,还得忙碌公事。
没等崔珏也跟着上车,崔舜瑛忽然拉着苏梨走来。
崔珏目光沉寂,瞥去一眼。
思索片刻,他没有登车,反倒是立于马车的华盖屋檐底下,等待二人靠近。
寒雨细密,山雾皑皑。
男人玉簪绾发,青丝被山风吹得微晃,披散于挺拔肩脊,犹如回风流雪。
眼前的崔珏,看着高山远止,他无喜无悲地凝视来人,隐隐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淡漠之感。
苏梨远远看了一眼。
崔珏面无表情,她辨不出他的喜怒,但拿脚趾头想想也知,崔珏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能和李慕瑶独处的机会,她们还要上前叨扰,岂不是成了打鸳鸯的大棒了?
思及至此,苏梨拉住崔舜瑛,对她暗下摇头,悄悄说:“我们不要打扰大公子了……咳咳咳……”
刚说完,苏梨便喉头一痒,轻轻咳嗽出声。
苏梨自从落水后便落了咳症,烧了两日不说,嗓子还肿疼不已,喝了好久的药汤,病症都不见好。
她无意在崔珏面前装可怜,那样会让人多想,误以为她在和李慕瑶争宠,实在太过难堪。
苏梨捂嘴,强行忍住那些咳嗽,可小娘子胸腔起伏,憋得眼眶生潮,瞧着更为狼狈可怜。
崔舜瑛看不下去,对崔珏道:“阿兄,我们的马车不够宽敞,苏姐姐便是想躺下休息都不成……她病得厉害,身上还发热,我们能不能与你同车下山,也好借个地方卧一卧,好生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