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歌莫离(一)
想要一个人爱上你,你不妨先试着爱上这个人。
……
(一)花暖
花暖观察对面酒楼里的那个人几天了,他每日下午必来喝酒,至晚方归,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这个男人,怎麽说呢?他长的真是好看啊……五官精美,玉面如刻,行止间青衣翩然,颀长的身影似乎是从画中复刻出来的那般倜傥潇洒,就连他喝酒的动作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意味……想要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爱上这样一个富有韵味的男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可是花暖看了半天,却觉得要自己爱上他,好像有点难。
“姑娘,你的茶喝完了,要不要再续一壶?”店家小二殷勤来问。
花暖仰起头来浅浅一笑,眉目绚烂如花,直看的小二几乎魂飞天外,却听她道:“不用了,往後这个位子也不必给我留了。”她观察的已足够仔细,她准备的也足够多了。
她走出茶馆,已经看不见总是坐在对面酒楼二楼窗边喝酒的青衣公子,却可以想象他与周围的喧嚣是多麽的格格不入,那麽与衆不同。
夕阳无限好,只是黄昏时天边蔓延的色彩无端端带了哀意,青衣公子脚步踉跄的迈过了门槛,对茶馆门口的美貌姑娘看也不看一眼,摇摇晃晃的便走了。
今日他回去的也比平日里早了……花暖怀着淡淡的惆怅望着天空,一时感慨无限。
回到临时住的街坊,街角摆摊卖馅饼的王二嫂看到她便热情笑道:“暖暖姑娘今儿回来的早啊!”
“我挑了一个好地方,捯饬捯饬下个月就可以开张卖酒了,二嫂不要忘了过去捧个场,”花暖甜甜一笑,“来一个牛肉馅饼。”
“我一个女人就不去了,你二哥忙那些营生却是要和一帮狐朋狗友常厮混的,少不了买你的酒喝!”王二嫂麻利的包好了馅饼递给她,又道:“你上回说你爹娘在乡下住,眼下开了酒铺子可把你爹娘接过来享享清福啊!”
花暖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我想着攒了钱就买一个大院子给他们住,不用种田受苦了。”
(二)听花小筑
“想不到你对酿酒还有一套,”聊涯浅酌一杯,笑意温雅:“什麽时候离了家也可以养活自己。”
“知道什麽叫投其所好吗?”花暖从他手里抢过酒壶,又道:“我的酒卖的贵,不许你这样挥霍了!”
聊涯咋舌:“你这般计较小气,以後怎麽嫁的出去?”
花暖反唇相讥:“彼此彼此!你难道就能娶一个正常的女人吗?”
这样的斗嘴在两人之间经常发生,吵的再凶彼此也不会生气,这次聊涯却突然沉默下来,沉默片刻,他道:“暖暖,若有什麽困难,尽管和我说。”
花暖却冷笑一声,并不领他的好意:“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吧?”
聊涯神色一僵。
听花小筑里卖听花醉,此酒清香醇厚,据说饮之能梦回前尘,或者酒醉可享尽人间乐事,极其玄妙……花暖的听花醉传遍了一醉川,五日之後终于等来了她特意要等的人。
他依旧一袭青衣,剑眉星目中皆藏着淡淡的倦意,可身姿却挺拔坚韧,似有旁人不及的气宇朝泽……他径直走进来,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不必开口,便有亲随要来新酒,反复检验确认无毒方才为他斟酒。
花暖就站在二楼的栏杆处静静的看着他,用极其专注而饱含深意的目光。
他似乎有所察觉,擡首看她一眼,神情没有什麽变化,很快就忽视了她而去喝酒了,可是花暖却记下了他的目光……幽冷,淡漠,混杂着不与人说的丶孤寂。
她想这就是他的与衆不同之处,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清明时节,苦雨纷纷,花暖头上挽了一朵煞白的花,撑着一把油纸伞艰难的攀着山路往上走,终于在几经周折之後找到了山谷里那片开阔的坟地,同时也看到了一袭青衣跪在墓碑前的男人。
花暖目不斜视的走过他身後,在不远处另一块墓碑前跪下,她没有哭,可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巨大的哀意,这哀意感染了从来都疏离冷漠的男人,他移过目光来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不知是否以同情的心态,他说:“生死不过一轮回,姑娘不必太过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