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留下最朴素的心意,不带任何套路,不带任何功利。
然后,他找了个素雅的牛皮纸信封,没有任何装饰,把信纸对折两次,刚好放进信封,又把照片铺在信纸上面,轻轻按压平整,生怕折坏。
提笔写地址时,他又犹豫了。
没有写沈清姿的私人住址,甚至没有写她的手机号,只写了“云岭县委沈清姿同志亲启”,字体比信里的更工整些,像是在表达一种尊重。
然后在下面用小字标注“通过机要渠道转递,非紧急公务”,每一个字都反复确认,生怕有半点不妥。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直接把信寄给云岭县委办,而是先找到了老陈。
老陈是跟着他多年的老部下,最是稳妥可靠。周聿把信封递过去,特意叮嘱:“麻烦你通过合规的机要渠道转递,别走加急,也别跟沿途的人打招呼,就当是普通的文件转递。”老陈愣了一下——以往周聿的文件,要么是加急要么是重点标注,从没这样交代过。
他看了看周聿凝重的神情,连忙点头:“放心吧周司长,我亲自去办,保证按您说的来。”周聿嗯了一声,又补充道:“还有,别让任何人知道这封信是我寄的,尤其是云岭那边,别给沈书记添麻烦。”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让这封信变成“特殊待遇”,更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在利用权力打扰她的平静。
信在机要渠道里辗转了五天。
从省城的外交部机要处出,先是登记、扫描、录入系统,然后随着一批普通机要文件装上火车,一路南下到省城。
省城机要处的工作人员按流程核对、登记,再转交给云岭所在市的机要部门。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按照普通文件的标准执行,没有任何特殊标记,没有任何优先处理,就像无数封往来于各地的机要文件一样,安静地在渠道里流转,带着一份不疾不徐的郑重。
直到第六天下午,云岭县委办的机要员才拿着那个牛皮纸信封,敲开了沈清姿办公室的门:“沈书记,刚到的机要文件,标注了‘亲启’。”
沈清姿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茶园丰收报表,报表上的数据一路飘红,今年的茶叶产量和销售额都创下了历年新高。
想到老乡们脸上的笑容,她的嘴角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听到机要员的声音,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没有熟悉的外交邮戳,也没有任何官方标识,只有“沈清姿同志亲启”几个字。字迹算不上漂亮,却透着一股难得的认真,带着一种她有些熟悉的、久违的笔迹。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信封,粗糙的牛皮纸带着些微凉的触感,不像平时收到的官方文件那样光滑。
她认出了这字迹——三年前在一次跨部门协作会议上,她见过周聿的签名,就是这样算不上遒劲,却格外工整认真的字体。指尖在信封上停顿了几秒,她没有立刻拆开,只是轻轻把它放在了桌角,和那份丰收报表并排放在一起。
她需要一点时间,去面对这封迟了三年的、来自周聿的信,去消化心底那些突如其来翻涌起来的情绪。
而远在省城的周聿,在信寄出去后,没有像之前处理重要公务那样,频繁询问进展,甚至没有给老陈打过一个电话。
他只是把书房里那本《基层治理实践案例集》找出来,之前翻到云岭相关的章节时做了标记,现在重新翻开,在扉页上用钢笔写下“云岭茶园,o年丰收”,字迹工整,带着些许暖意。然后他坐在书桌前,继续整理基层政策调研材料,桌上的台灯依旧亮到深夜,只是比起之前的焦虑不安,此刻更多了一份平静。
他知道,信只是他迈出的第二步。
第一步是在演讲台上公开真相,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交代;这第二步,是把自己的歉意和心意坦诚地写在纸上,没有套路,没有权力的影子,只有最朴素的真诚。接下来的路,需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她慢慢消化,让真诚代替催促,让理解代替急切。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的草稿纸上。
那页草稿上有不少划掉的句子,最显眼的就是“只想跟你说些掏心窝的话”那一行,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墨色的字迹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周聿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那页草稿,心里没有太多急切的期待,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这封信或许不会立刻换来她的回应,但至少,他用最“老土”也最真诚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意摊在了她面前。
他等得起,等她愿意放下过去的那天,等她愿意听他说一句迟来的“对不起”。
喜欢我的仕途不靠婚请大家收藏:dududu我的仕途不靠婚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