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也扔进嘴里一颗,手中的马鞭指向远方。
那是河西走廊的方向。
少年人声音清亮。
“儿郎们,把匈奴人打出去,以後年年有葡萄吃!”
他身後的兵马随他指的方向行去,似是黑云。
如此昂扬的生气。
随骠骑,战河西!
这场战役所有的一切都由霍去病制定,除了霍彦。
按常理说,这第一场河西之战争李广压根儿不在,霍彦去也是无用功,但是霍彦非要强求,他跟八辈子没见过霍去病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他不清楚霍去病的死因,所以决定把霍去病放眼皮底下。
“那个,缺医者吧,你看我不正合适,我训练过了,我能跟得上你。”
霍彦轻咳一声,得了霍去病无奈的眼神,他用手点了点帐上的与图。
“我要出奇兵,力求一举夺下河西,阿言,现在你还能跟上吗?”
白纸上划过无数条墨痕,山脉与草原间唯有一条朱砂痕亮得显眼,像是一根血管,赤色的血在中间流动。
从陇西郡出发,越过乌盭,伐遫濮部,涉狐奴水,越焉支山。
霍彦定睛一看,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的手丈量土地,几乎窥见一个奇迹。
霍去病要带着他的士兵转战千馀里,越过焉支山,在臯兰山与匈奴主力决战。
这条用朱砂勾的路,燃的是霍去病的心头血。
一路沸腾着,带大汉撷取胜利与荣耀。
霍彦手抚油灯,在晃动的灯火下,仔细看着这张图。
良久,他转首道,“我跟不上,你便弃我,不要回头。”
霍去病大半张脸沉在灯影下,修长的人影被黯淡的灯光打在地上,只微许露出一点端倪来,仅露一角,都能瞧出坚忍平和来。
“自然。”冠军侯不露齿地弯了弯嘴角,继而头转向他,“你入我军,无甚不同,军令如山,你听话才是。”
他拖长了调子,学着霍彦平日的模样,语调间带着十分讲理的意味。
听话,等我回来。
多年形影不离,霍彦还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他缓缓的擡脚走近霍去病,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往霍去病面前一扔,勾起了唇角,他得意洋洋,唇下的小红痣,也亮得很,似乎屋里所有的灯光都被盛在这颗痣上。
“陛下令牌在此,只有我管你,你可管不了我。”
灯下看人,能比平常还要添三分瑰丽,也能让某人的得意更具象了。
这牌子是刘彻的,没有具体用处,但是天子爱物。
仅是一个天子爱物,就够霍彦立起来了。
李广那级别,直接点个香,打晕就行,要牌子,管的就是你,霍去病!
“你不带我,我也会跟上,跟着你,我倒是会轻快些。”
霍去病无奈,两人目光相抵,像是镜像的两面。他缓缓摊开手掌,将手伸向霍彦,轻轻贴在他的右颊。
“跟紧我,不要离太远。”
霍彦没有躲,甚至在那温暖干燥的掌心碰到他时往右靠了靠,让自己的半张脸靠霍去病更近。他低下头,向霍去病笑着眨了一下眼,跟只小狐狸一模一样。
“君侯安心。”
霍去病摸摸他的脸,兴味的轻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肉,带着粗茧的手弄得霍彦痒痒,他存心作弄,把住霍彦的手,不让他拍瓜子,又捏了捏他的肉,“好像胖了。”
他作势要搂霍彦肩膀掂一掂,霍彦终于忍无可忍,“胖了怎麽了!吃你家饭了!”
霍去病的笑噙在唇边,跟霍彦一样,笑起来眼睛就弯。
“不胖不胖,我家阿言才不胖。”
霍彦的爪子收了又放,最後佯作凶恶点他胸口。
“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你记得带上我,不然就是抗旨,而且我现在可是会匈奴语了,你休想骗我!”
霍去病笑而不语看着他拽拽离开,霍彦大步流星掀开帐子,赤色披风在身後起伏翻滚,活像只炸毛的骄傲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