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崽:日子不过了!霍去病一身聪明毛!]
[去病好可怕的洞察力!]
[崽啊,说吧!今天被吃的死死的,总要掰回一局。]
[也许跟哥哥说,更好呢!]
……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响。最终,还是霍彦先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正常来说……”他擡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的月亮,“你会在後年,元狩六年,因病去世。”
霍去病吃不下了,他缓了一会儿,吃下了一颗馄饨,毕竟他幼弟一直强调他的身子不好,早逝也正常。
“然後舅舅……”霍彦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也会在十一年後,病逝。”
霍去病手中的玉勺“当啷”一声掉在碗里,溅起几点汤汁。他那双肖似霍彦的漂亮杏眼瞬间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霍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再然後姨父……就彻底疯了。”
霍去病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後的凳子。
“那大汉不完了吗?!你呢?你也死啦?!”
他的声音因震惊而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国家二把手,三把手死了,一把手疯了!这国家还有救吗?
霍彦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
“是啊,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完了。”他看向霍去病,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凉,“那个疯了的他又跟匈奴死磕了二十年,没了你和舅舅,他……打输了。他不服输,把整个国家的元气都耗尽了,海内虚耗,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但他没说,然後,据儿死了,姨母死了,大姨母一家死了,诸邑,阳石她们都死了。伉儿也死了。嬗儿也是,差不多你和舅舅这半辈子打下的基业,拼死守护的东西,都白干了。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是咱家人的名。
他怕他阿兄厥过去。
霍去病像被钉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所以你现在是为天下百姓杀他?”
他难得生出一丝不可置信。
但是又想不出有什麽不合理的。
“可阿言,你那时还没死?对吧。”
“以你的能力,你把姨父耗死,这天下就是你做主。”
[去病对阿言的定位很准确。]
[因为你们没有阿言啊!]
弹幕有点心疼霍去病,但还是开始刷屏,让霍彦为他描绘那场吞噬一切的巫蛊之祸。
霍彦不想看,只忽悠霍去病,“我太招人恨了,被几个野狗盯上了,陛下要杀我。我就带着人打开了武库,释放了长安的囚徒,带着能聚集的所有人,包括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在长乐宫西门外血战了整整五天。”
他说罢,还笑,“多有血性啊!”
据儿多有血性啊!
泪水划过面颊。霍去病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得惨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应召集百官直面陛下陈情,若见不到陛下,或是陛下杀你,你应该迅速杀那几只野犬,带上我的符信,召集旧部。”他的眼锐利至极,“我与舅舅虽死,但馀泽尚在,你能召的兵力不会比陛下少的。可为何无人追随,除非你的对手让你放弃了,是据儿吗,据儿杀了你?”
那个时候,唯有刘据,能让霍彦选择成全。
霍彦用自己的命并着那些死囚的命把刘据拱上了帝位。
知一隅而见全身,霍彦的心头一紧,他阿兄聪明到可怕。天生的敏锐,在政治上也堪称怪物。
但是人不会想象到超出自己常理的事物,霍去病也不例外,他永远也想象不到能让他托孤的幼弟并不存在。
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去想恨意的来源。
最後只得到了骨肉相残。
傻幼弟,陛下哪里是疯了,他无比的清醒,就是你碍着他了。
他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能看到霍彦的绝望。手中的玉勺被他无意识地捏紧,“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碎片刺入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他垂下眼睫,泪划过脸颊。
“你个糟心孩子,是自缢了吗?还是被人杀了!你疼不疼啊!”
霍彦的手被紧紧握住。他默默深呼吸一口气,只好骗他。
“没有,赐的毒酒。吐了几口血,就去陪你了。”
“你不要管了,”他道,“我保证不杀他了。”
他绽放笑容。
“你放心吧。”
“幼弟,”霍去病把他搂在怀里,跟安抚嬗儿时一模一样,“你实话跟兄长说,你是不是药草熏多了後面耗不过陛下了,才出此下策的。以你的性子能力,除非是活不久了,否则一定是和据儿联手的。阿兄带你去淳于姨母那儿看看,不要讳疾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