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124 大结局上（第2页）

从今天起，认清楚你们头上的天。

太学之中，我最尊贵！

“名册。”

他再次看向朱买臣，语气不容置疑。

朱买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迅速捧上名册和笔砚。

霍彦接过名册，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张，掠过一个个名字。然後提起朱笔，蘸饱了浓墨，没有丝毫犹豫，在缺席者的名字上，划下了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笔锋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大堂内清晰可闻，如同利刃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角落里，一个老博士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色灰败。他不敢张口，怕自己也被划去。

这……这霍泰安，好生霸道！好生不讲情面！

诸生战战兢兢，明明年龄差距不大，只觉得泰安侯扫了一眼，他便腿肚子打颤。

名册勾销完毕，霍彦并未多言。

他将名册递还给朱买臣，淡然吩咐：“即刻张榜公示。自即日起，太学只馀留堂博士及诸生。”

他环视剩下那寥寥数人，目光在朱买臣早前推荐的几位确实有才学丶但因出身或性格被边缘化的年轻博士身上略作停留，语气平和了些许：“人既少，便更需精诚。买臣，依你所荐，擢升有能者，补缺位，理庶务。”

朱买臣所荐之人，多是通晓实务丶不尚空谈之辈。霍彦这话就是对朱买臣表示满意，并且放权给他。

但这当衆说出，也是告诉所有人朱买臣的归属。

“诺！”

朱买臣却喜不自胜，躬身领命。

霍彦这才在主位落座，姿态从容，仿佛方才那场雷霆手段只是拂去衣上微尘。

他简单交代了几项人事任命和近期学务安排，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毫无新官上任的拖沓与试探。

整个过程，快丶准丶狠，如同霍去病完成对一座城池的清理与接管。

太学主修儒家，如今博士虽少了大半，但留下的，加上朱买臣擢升的，反而都是能做实事的，支撑眼下的教学，尽够了。

太学的钟声响起，底下人开始唱被划掉的人名。

远处，几个迟到的列侯子弟被家中仆役连滚带爬地拖来，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宣布除名，顿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立威，已毕。

霍彦原本以为太学人要多给他使绊子，没想到文人就是清高，正好方便他一刀切。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暮气沉沉丶徒有其名的太学。

他要的，是能真正为帝国输送经世致用之才的摇篮。而此刻，正是引入他真正力量的时候。

翌日，太学宫的气氛依旧紧绷，但少了那些空置的席位，反倒显出几分清净。

霍彦并未在明伦堂久坐，处理完必要的文书後，便带着朱买臣，缓步踱出太学宫门。秋阳正好，洒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车马粼粼，人声鼎沸。

霍彦并未乘车，而是信步而行。腰间环佩随着步履发出清越而规律的轻响。朱买臣紧随其後，心中虽有昨日震撼的馀波，却也隐隐生出一股参与变革的兴奋。

他们穿街过巷，目的地并非显赫的公卿府邸，而是散落在长安城各处的官署丶匠坊甚至民居。霍彦手中，早已备好了一叠帖子。他亲自登门，或遣心腹送达，所请之人，五花八门，却绝非等闲。

大司农署下属，精通稼穑丶善于推广新农具和新耕法的农学博士正侍弄果苗，接到泰安侯亲至的帖子，手一抖，花剪差点落地，喃喃道：“太学……竟也需吾辈？”

水衡都尉府中，接到帖子的是参与治理黄河丶渭水，经验丰富的水利工匠与河工吏员，几人对视一眼，“霍侯还记得咱们，治河那会儿咱们就跟着他，不过太学讲学，我们去干嘛！”

长安县府衙中，熟悉长安乃至三辅律令丶精通基层治理丶深谙民间疾苦的资深胥吏甚至还有一些名声不显丶却身怀绝技的民间巧匠都收到了帖子。

大司农署内，精于算筹丶擅长统筹物资丶核算账目的算科好手见到霍彦前来就笑，“啧啧，君侯，太学要打算盘？新鲜！”

霍彦还未多说，几人便应下，“君侯相召，岂敢不从？”

霍彦经营多年，人脉深厚，根基扎实。他稍一动作，凭借自己的声望，这些散布在帝国庞大官僚机器角落里的“专才”丶“能吏”，很快便被网罗起来。零零散散，竟在短短数日间，汇聚了不下两百人！这些人，或许不通《诗》《书》的微言大义，但是他们通如何做官。

光读书，就只会读书了。

如此庞大而驳杂的群体涌入，安置丶分工丶明确职责，千头万绪。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整合工作，全被朱买臣揽了。他本就以务实着称，现下更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协调能力。

他依据各人所长，或编入霍彦新设的专研农丶工丶算等实用学科的格院院，或是分派至藏书楼整理典籍，尤其是涉及地理丶物産丶律法的，或是协助管理太学新增的学田丶工坊。

一时之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原本空旷寂寥的太学宫偏殿丶廊庑，瞬间充满了各种口音丶带着不同专业气息的讨论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丶混杂着泥土丶汗水的蓬勃生气，开始在这古老的学府中弥漫开来。

这动静，自然瞒不过某些嗅觉灵敏的人。

一封帖子，也送到了那位以滑稽多智着称，现今渐失帝宠的东方朔手中。

东方朔痴迷《汉青年》物理多年，正蹲在自家院中，对着一只盛满水丶底部穿了小孔的铜盆，观察水流下落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

接到霍彦的帖子，他展开一看，那标志性的丶总带着几分戏谑的眉头便挑了起来，发出一声意味悠长的：“啧——”

他何等聪明？一眼便看穿了霍彦给他下帖的用意。

太学那些老博士，个个都是引经据典丶掉书袋的好手，满口仁义道德，却于国计民生一窍不通。现下还在闹。

霍彦想搞实学，又嫌那潭够浑，懒得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