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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黑暗中唱歌(第2页)

陈默自己都惊呆了。那陌生的、残破的嗓音让他浑身剧烈地一颤,仿佛被自己出的声音烫伤。他猛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那可怕的声响堵回去,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可隔壁苏奶奶的啜泣声,却在这不成调的、沙哑的几个音节响起后,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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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脆弱的肋骨,牵扯着腹腔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他死死闭着眼,等待着那啜泣声再次响起,或者更糟——引来护士的询问。

然而,没有。隔壁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深沉的安静。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变得更加清晰。

那片刻的安静,像黑暗深渊里倏然闪过的一粒星火,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陈默紧绷的身体,在那死寂中,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弛下来。他依旧闭着眼,紧咬着下唇,但那堵在胸口的、沉重的巨石,似乎因为这破碎声音的溢出,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着疲惫和一丝丝荒诞的暖流,顺着那道缝隙,极其缓慢地渗了出来,暂时压过了那彻骨的疼痛。

窗外的风,似乎也小了一些。

那夜之后,陈默的世界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他早已遗忘的光。

白天,疼痛依旧如影随形,但他蜷缩在病床上时,空洞的目光不再只凝固在惨白的天花板上。他的耳朵,像是被那晚自己出的破碎音符唤醒,开始捕捉这片白色孤岛上细微的声响。

他听见苏奶奶病房里,纸张被小心翻动、折叠的沙沙声。那声音比往日更轻快了些,不再那么滞涩沉重。偶尔,她会对来换药的林晚护士,用极其微弱的气声说一句:“小林,今天……天气还好吧?”林晚的声音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苏奶奶,出太阳了呢,您折的纸鹤真好看,像要飞起来似的。”这时,苏奶奶会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满足叹息。

他也听见斜对面老张的病房里,那惯常的咆哮似乎沉寂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沉闷的寂静,间或夹杂着几声粗重的喘息,或者是拐杖沉闷地杵在地板上的“咚、咚”声。那声音不像愤怒的宣泄,更像是一种沉重而压抑的踱步,是困兽在笼中反复度量着自己的边界,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焦躁。有一次,他清晰地听到护工离开后,老张病房里传来一声压抑到极点的、近乎呜咽的低吼,随即是某种东西被狠狠摔在墙上的闷响,接着又是长久的死寂。

这些声音,连同护士们轻柔的脚步声、药车滚轮滑过地面的轱辘声、远处隐约传来的电视节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陈默不再是这张网外沉默的看客,他仿佛也被这细微的声波轻轻触动着。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冰冷的病房镀上了一层短暂而脆弱的暖金色。林晚推着药车进来。她动作娴熟地给陈默换了吊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头柜上那个旧cd播放机,又落回陈默脸上。他的脸依旧苍白消瘦,眼窝深陷,但那双总是空洞无物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活气。

“陈先生,”林晚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今天感觉怎么样?疼痛有没有好一点?”她一边问,一边自然地拿起水杯,试了试水温,递到他唇边。

陈默没有像往常那样机械地喝水,也没有立刻移开目光。他的视线落在林晚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不再是完全的漠然,里面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石子投入死水潭泛起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音,喉结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垂下眼睑,就着林晚的手,小口地啜饮着温水。

林晚没有追问。她只是耐心地等他喝完,又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和手。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但这一次,她做完这些,并没有立刻推车离开。她站在床边,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旧cd播放机,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犹豫。

“那个……”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陈先生,您那个cd机……需要我帮您换张碟片吗?或者,听点音乐?”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猛地抬起眼,看向林晚,眼神里瞬间涌起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抗拒和警惕,像受伤的动物被触碰了伤口。那眼神锐利而冰冷,让林晚心头微微一悸。

但就在下一秒,那锐利的锋芒又迅褪去,重新被一片更深的疲惫和麻木覆盖。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齿轮。然后,他闭上眼睛,把头转向了墙壁的方向,用沉默筑起了一道更加坚固的壁垒。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那单薄的肩胛骨在病号服下清晰地凸起。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推着药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房间里只剩下陈默一人,和窗外渐渐沉入暮色的天空。他紧闭的眼皮下,睫毛却在微微颤动。

夜晚再次降临。疼痛如约而至,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身体。陈默蜷缩着,抵抗着那熟悉的折磨。隔壁苏奶奶的房间很安静,没有啜泣声传来。他听着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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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被疼痛和药物拉扯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一阵极细微的、带着点犹豫的窸窣声,在病房门外响起。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是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彩色糖纸,被人从门缝底下,小心翼翼地塞了进来。

那张糖纸就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廉价而脆弱的微光。上面印着一个褪色的、咧着嘴笑的卡通太阳。

陈默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死死盯着那一点微弱的光斑。胸腔里那颗麻木已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缩紧,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锐痛。那痛楚如此鲜明,甚至盖过了腹腔内日夜不休的折磨。他急促地喘息着,喉咙里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盯着那张糖纸,仿佛那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信号,一个无声的、带着卑微祈求的召唤。时间在剧烈的喘息和死寂中胶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颤抖着,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没有经过思考,没有旋律的规划,只有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最原始的本能,混合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冲动,推动着气流穿过他那早已失去功能的、布满伤痕的声带。

“……树……叶……儿……遮……窗……棂……”

声音比昨夜更加沙哑,更加破碎,像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沉重的咳嗽。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气,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子。

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彻底撕碎的枯叶。他以为那破碎的歌声早已湮灭在咳嗽声中,以为门外的人早已离开。

然而,当他终于平息了一点喘息,挣扎着抬起头时,却看见病房的门缝底下,又静静地躺下了一张新的糖纸。这一次,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模糊的小星星图案。

门外的走廊上,一片寂静。没有脚步声离开。

陈默看着那两张并排躺在月光下的糖纸,那廉价的、带着孩子气的色彩,此刻却像两簇小小的火苗,在他冰冷死寂的心湖深处,点燃了一点微弱的光。那光摇曳着,却固执地不肯熄灭。一股滚烫的液体猛地冲上眼眶,灼烧着他干涩的眼球。他用力闭上眼,牙关紧咬,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东西死死逼退。身体深处那尖锐的、永无止境的疼痛,似乎被这陌生的灼热感短暂地压了下去。

他没有再唱。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听着自己依旧沉重却不再那么绝望的呼吸声,听着窗外不知疲倦的风声,听着这片白色孤岛在深夜里的脉搏。隔壁苏奶奶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呢喃,模糊得听不清内容,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

沙哑的歌声,开始在每个深夜里,幽灵般飘荡在这条安静的病房走廊上。

它不再仅仅属于苏奶奶的门缝。当那不成调、破碎却固执的旋律响起时,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会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没有灯光泄出,只有门后阴影里,一双双沉默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陈默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躺在自己那方狭小的病床上,对着黑暗,对着窗外无尽的夜色,也对着那两张早已被他捡起、放在枕头边的皱巴巴的糖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几刻在骨子里的、童年记忆中的歌谣。

《摇篮曲》是唱得最多的,那旋律简单、悠缓,带着一种母性的抚慰力量,即使被他破碎的嗓音演绎出来,也奇异地保留了一丝温暖的底色。还有一节奏更慢的、带着淡淡忧伤的《送别》,以及一旋律相对轻快些的、关于萤火虫和小星星的童谣。

他的声音始终是沙哑的、艰难的,时常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唱到高音处,更是变成一种令人揪心的撕裂般的喘息。每一次歌唱,都像是一次自我凌迟,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他时常在唱完几句后,就累得虚脱,陷入短暂的昏沉。

然而,那歌声却像一种奇异的魔法,在这座白色的孤岛上悄然蔓延。

苏奶奶的房间里,那纸张折叠的沙沙声,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和规律。她折叠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除了纸鹤和小船,还有小小的花篮、带翅膀的心。有一次,林晚替她换药时,惊讶地现老太太床头柜的玻璃罐旁边,多了一只用彩色糖纸精心折成的、歪歪扭扭的夜莺。苏奶奶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孩童的、满足的光彩。当林晚夸赞那只夜莺时,她咧开没牙的嘴,无声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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