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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中央c的沉默(第3页)

“陈声,”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们离婚吧。”

窗外的风雪声骤然变大,呼啸着灌满了整个房间,淹没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微弱的声息。

雪停了。阳光惨淡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在覆盖着薄雪的城市街道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一周的时间,在收拾行李的窸窣声、纸箱封口的胶带撕拉声、以及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像一捧握不住的流沙,飞快地漏尽了。七天。离婚前最后的七天同居。

客厅里堆满了打包好的纸箱,贴着“书籍”、“衣物”、“杂物”的标签,像一座座沉默的纪念碑。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和旧纸张的味道。那架曾经象征着我们爱情开端的施坦威b,此刻也显得格外庞大而突兀,像一个被遗弃在废墟中的黑色巨人。它的琴盖合着,光滑的表面映着窗外灰白的天光,沉默无言。

我蹲在琴房角落,整理最后几本乐谱。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音符,肖邦、德彪西、拉赫玛尼诺夫……它们曾是我灵魂的避难所。现在,它们被一本本合上,封存在纸箱里,连同过去的十年时光。

陈声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杯早已冷透的咖啡。他穿着那件旧了的灰色毛衣,袖口有些磨损。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去,下巴的线条显得更加冷硬。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收拾,目光落在那些乐谱上,又缓缓移到那架钢琴上,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疲惫,有挣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钝痛,还有一丝……冻结的茫然。我们之间隔着一片狼藉的地板,像隔着一片无法逾越的冰原。这七天里,除了必要的、关于物品归属的只言片语,我们几乎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沉默成了唯一的语言,沉重地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门铃响了,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室内的寂静。

搬运公司的工人到了。两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壮实的男人走了进来,带着室外的寒气。“钢琴是哪一架?”其中一个问道,声音洪亮,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声指了指琴房的方向,喉咙里出一声模糊的应和。

工人们动作麻利地在施坦威周围铺上厚实的毛毯,拿出专业的绑带和撬棍,开始小心地移动这个庞然大物。沉重的琴腿在地板上摩擦,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拖拽声。滑轮转动,巨大的琴体缓慢而笨拙地转向门口,黑色的身影一点点填满了狭窄的门框,然后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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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瞬间空出了一大块。光秃秃的地板上,只留下四个浅浅的、对称的压痕,清晰地印在灰尘里。那块地方,曾经承载着一个家庭的重量,一个梦想的轮廓。现在,它空了,像一个被剜去心脏的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惨淡的日光下。

工人们吆喝着,合力将钢琴挪上铺在门口的厚木板斜坡。沉重的琴体在木板上滑动,出巨大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在那庞大的黑色琴体即将被推出门口,彻底离开这个空间的瞬间——

我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我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几乎是扑到了那即将消失的钢琴尾部。右手急切地、几乎是粗暴地掀开了琴键盖的后半部分!

象牙白的琴键阵列暴露在眼前,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柔润而冰冷的光泽。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中央c。那个饱满、沉稳、曾是我们爱情的音符。那个他曾经笑着说“永远在中间,永远最稳当”的音符。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带着十年积攒的全部爱恋、挣扎、痛苦和无法言说的眷恋,重重地、狠狠地按了下去!

“噔——”

一个音。只有一个音。

那个饱满、澄澈、带着木质温暖底蕴的单音,如同被囚禁了十年的灵魂骤然释放,瞬间在整个空荡的房间里炸响!它脱离了任何乐曲的束缚,纯粹得如同水滴落入深潭,带着一种孤绝的力量,在四壁间猛烈地撞击、回荡!声波像无形的涟漪,一圈圈急扩散开来,穿透弥漫的灰尘,穿透冰冷的地板,穿透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穿透力,直抵灵魂深处。

门口,陈声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正侧身让开通道,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门外覆盖着薄雪的台阶上。那个单音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后背。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在那一刻绷紧到极致,然后无法抑制地微微佝偻下去,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他那只踏在门外雪地上的脚,像被冻住一样,死死地钉在了原地。门外清冽的空气涌进来,卷着雪后微尘的气息。

那个纯粹的、孤绝的c单音,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房间里持续地震荡着,余韵悠长。它撞击着四壁,震动着空气,最后一丝尾音也终于不甘地消散,被无边的寂静彻底吞没。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无声。

陈声佝偻的背影在门口凝固了几秒。然后,那只踏在雪地上的脚,极其缓慢地、沉重地向前挪动了半分。靴底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出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咯吱”声。

一步。

又一步。

脚步声在门外清冷的空气中响起,踏在初雪覆盖的台阶和人行道上,出规律而沉闷的“咯吱……咯吱……”声。那声音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在空旷的雪后街道上,渐行渐远。

我站在原地,站在那巨大而刺眼的空白中央,站在那四个浅浅的琴脚压痕之间。指尖还残留着按下琴键时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耳朵里,是那一声孤绝的c留下的、近乎耳鸣的真空般的寂静。

然后,在那片寂静的废墟之上,那远去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沉重地踏在雪地上的声音,终于无比清晰地、穿透一切地抵达了我的耳中。它不再是噪音的干扰,不再是隔阂的象征。

原来十年错频,所有喧嚣的争吵、冰冷的沉默、无言的伤害,层层叠叠,如同剥落坚硬粗糙的痂壳,最终露出的,竟是这样一声纯粹、简单、却也无比清晰的回响。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离别的脚步,是冰面碎裂的宣告,是……我们之间,终于唯一一次,再无杂音的共振。它清晰地指向唯一的终点——结束。

我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象牙白琴键的凉意。房间里巨大的寂静再次涌上来,温柔而冰冷地将我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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