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我性子太硬,不懂温柔。
分手那天,我把他送的玫瑰扔进垃圾桶:“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后来听说,他一个人在雨里站到凌晨。
三年后同学会重逢,他带着新任女友举止亲密。
那女孩眉眼温顺,是他常说的理想型。
我强撑笑意灌下整瓶红酒,却在走廊被他拦住。
“现在如你所愿,”我笑得浑身颤,“找个软脾气的”
他突然把我按进怀里,声音颤:
“你每句反话我都记得”
“推开这么多次,还不够你抱紧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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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喧嚣震耳,五光十色的旋转灯球把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切割成晃动的碎片。林晚缩在角落的沙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高脚杯底座,目光却像被钉死在了对面卡座——周叙白坐在那里,臂弯里偎着一个眉眼柔顺的女孩。
他微微侧头听着那女孩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林晚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笑意。那女孩说话时声音温温软软,不像她,天生带了点倔强的清棱棱的调子。他以前总说,林晚,你性子太硬,能不能软一点?
看,他现在找到了。一个真正柔软的,合他心意的。
林晚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呼吸道。她猛地端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仰头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点燃了一路灼烧到胃里的火焰。涩意直冲眼眶,她死死忍住,又伸手去拿酒瓶。
“晚晚,少喝点啦,”旁边的人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这酒的度数可不低呢,喝多了很容易上头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阻止晚晚继续举杯,但又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看似微笑的表情,但那笑容却显得异常僵硬,仿佛是被硬生生扯出来的一般。她的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努力掩饰着内心真实的情绪,轻声说道:“没事儿,我很高兴啊。”然而,那笑容和言语之间的不协调让人不禁心生疑虑,仿佛她的快乐只是表面的伪装,而真正的心情却被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是啊,高兴。毕业三年了,大家天南海北,难得聚一次。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她目光控制不住地又飘过去。周叙白正细心地将那女孩碟子里她不吃的香菜末一点点挑到自己盘中,动作自然又熟稔。他以前也这么对她。只是她那时别扭,觉得这是嫌弃她挑食,总梗着脖子说“用不着”,然后在他无奈的注视里,硬是把不爱的食物咽下去。
反话。她总是说反话。
“林晚现在可是大设计师了,气场越来越强了哈!”有人笑着高声说,试图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她扯扯嘴角,想应一句什么漂亮话,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因为周叙白似乎朝这边瞥了一眼,那目光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随即又收了回去,低头对怀里的女孩耳语了一句什么,引得对方掩嘴轻笑。
那笑声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林晚的耳膜。她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周遭有几道目光讶异地投来,她顾不上,只含糊地说了句“去洗手间”,便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包厢。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耳边放大、回荡。她扶着冰凉的墙壁,走到尽头的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夏夜带着湿气的风涌进来,稍稍吹散了那股萦绕不散的憋闷和酒意。
她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一点点模糊成一片晕染的光海。
分手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闷热,后来下了好大的雨。
那天她说了什么?
——“周叙白,你烦不烦?你以为你那些好有多稀罕?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声音又尖又利,像淬了毒的刀子,连同他小心翼翼递过来的那束红玫瑰,被她一起狠狠掼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后来,她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在楼下站成了一尊雕像。雨点越来越大,砸在他身上,头湿透了,软塌塌地贴在额前,白衬衫彻底透明,紧紧裹挟出少年清瘦的轮廓。他就那么站着,望着她窗口的方向,一动不动。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血红的月牙印。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上去啊!林晚!下去抱住他!告诉他你不是故意的!告诉他你爱他!爱得心都疼了!
可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地板上。
她看着他最终转身,背影在滂沱大雨里显得那么落寞,那么缓慢,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视线,也走出了她的世界。
后来听说,他在雨里站到了凌晨。
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林晚蜷缩起手指,指甲用力抠着窗棂的木质边缘,试图用这点物理的疼痛压下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酸楚。
“喝这么多,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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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低沉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疏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晚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那股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周叙白。
她缓缓直起身,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挂上一个练习过无数次、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怎么?碍着你了?”
周叙白就站在几步开外,走廊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具体表情。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衬衫,身形比三年前更显挺拔成熟,那股曾经环绕着他的少年意气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了更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沉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分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