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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用歌词写一封可以唱出来的情书 > 第65章 浸湿云的心(第2页)

第65章 浸湿云的心(第2页)

深潜器在货舱内部缓慢移动,如同在巨兽的肠道里穿行。探照灯光束如同谨慎的手指,在堆积的残骸和淤泥中探寻。每一次光束的移动,都照亮一小片被遗忘的历史碎片: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瓷盘,釉色暗淡,边缘碎裂;一截腐朽的木桶箍,铁箍早已锈断;一块深色的织物残片,被海流卷在突出的金属支架上,像一面褴褛的投降旗帜……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喧嚣和最终的沉寂。

“现异常区域。”我报告,目光锁定在货舱深处靠近断裂面的一侧。那里堆积的淤泥似乎异常厚实,像一个小小的丘陵,而在“丘陵”的顶端,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小凸起,反射着探照灯冰冷的白光。那东西半埋半露,表面似乎很光滑,没有覆盖厚厚的沉积物,只有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深海生物钙质附着。

“收到。小心接近,注意观察周围结构。”队长回应。

我屏住呼吸,操控深潜器极其缓慢地靠近。机械臂前端的强光灯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凸起上。随着距离拉近,它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个圆形的小金属盒,大约只有掌心大小。它卡在几根锈蚀断裂的金属管道和一块朽木之间,似乎是从上层甲板某个私人舱室坠落下来的。

机械臂末端的夹爪如同外科医生的手,稳定而精准地探出。夹爪小心地避开周围尖锐的锈铁边缘,轻柔地拂开金属盒表面那层薄薄的钙质附着物。冰凉的触感通过传感器传来。然后,夹爪稳稳地、极其轻柔地,握住了那个小小的金属盒,将它从淤泥和废墟的怀抱中缓缓提起。

强光灯下,金属盒露出了它的真容。它通体覆盖着一层致密的铜绿,但依然能看出原本黄铜的底色。盒盖边缘镶嵌着精细的藤蔓花纹,虽然被铜绿侵蚀,线条依旧优雅流畅。最关键的,是盒盖中央。

那里,清晰地刻着两个名字。岁月的侵蚀让刻痕边缘变得模糊圆钝,铜绿填充了笔画的凹陷,但依旧能毫不费力地辨认出来:

林深&苏晚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深潜器舱内仪表的嗡鸣声、氧气循环系统稳定的气流声、甚至我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只有那两个字,带着跨越时空的、冰冷的、却无比锋利的重量,狠狠地楔入我的瞳孔,穿透视网膜,直抵大脑深处最柔软也最痛楚的记忆核心。

林深&苏晚。

威尼斯街头小摊上,他笑嘻嘻地付钱,我嗔怪他乱花钱。小贩用简陋的刻刀,在崭新的黄铜怀表盖上,一笔一划地刻下这两个名字。阳光下,金属的刻痕闪闪亮,如同我们彼时的心情。

“看,锁住了!”他得意地把怀表在我眼前晃,然后珍重地揣进他胸前的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这样,无论我在哪里,我们的名字都在一起跳动。”

……它怎么会在这里?在这艘沉没于十九世纪北大西洋深渊的运茶船里?时间、空间,所有逻辑的链条在此刻轰然断裂。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灭顶的狂喜同时攫住了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几乎要冲破喉咙。握着操纵杆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平息指尖的震颤。深潜器的机械臂也随之微微晃动,悬在半空中的铜盒轻轻摆动,反射着探照灯惨白的光。

“苏晚!报告情况!你现什么了?”队长急切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遥远而模糊。通讯器里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人紧张的询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砾堵住,不出任何声音。视线死死黏在那两个被铜绿包裹的名字上,酸涩感汹涌地冲上眼眶。林深……是林深留下的痕迹?在这片连时间都凝固的黑暗深渊里?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疯狂。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通过通讯器。不是深潜器内部的任何设备。它仿佛直接穿透了厚重的耐压壳体,无视了深海的绝对静默,清晰地、温柔地,回荡在这狭小的球形舱内,回荡在我的耳膜深处,震荡着我的灵魂。

是哼唱。

不成调的,带着水汽般潮湿感的哼唱。断断续续,时远时近,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

但那旋律……那旋律我至死都不会忘记!每一个细微的转音,每一次气息的停顿,都刻在我的骨髓里!那是林深在威尼斯那些阳光慵懒的午后,靠在临水的窗边,看着外面贡多拉划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时,常常无意识哼起的小调!一没有名字,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潮湿而温暖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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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嗯……”那哼唱声,如同带着水汽的叹息,再次清晰地拂过我的耳畔,温柔得令人心碎。

是他!一定是林深!他在这里!他就在这沉船里!在等我!

这个念头像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恐惧。七年累积的压抑、思念、绝望、疯狂,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找到他!

“林深!”我脱口而出,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在寂静的舱内炸开。我完全忘记了队长,忘记了任务,忘记了自己身处三千米下的高压深渊。求生的本能和对氧气耗尽的恐惧,在汹涌而至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狂喜和执念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我的手指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猛地推下操纵杆!

“深渊漫步者”的引擎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探照灯光束剧烈晃动,深潜器猛地向前一窜!目标不再是那个半埋在淤泥里的铜盒,而是声音传来的方向——货舱更深处那片未被探索的、如同浓墨般化不开的黑暗区域!

“苏晚!你在干什么?!停下!立刻停下!”队长惊恐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通讯器里炸响,瞬间盖过了那虚幻又真切的哼唱声。“结构不稳定!前面是坍塌区!苏晚!回答我!”

仪表盘上,几个代表结构应力监测的指示灯疯狂地闪烁起刺目的红光,出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声呐屏幕上,前方那片代表未知区域的黑暗阴影边缘,代表结构异常的红色斑块正在急扩大、蔓延!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眼中只有前方那片无边的黑暗,耳边只有那断断续续、仿佛近在咫尺的哼唱。林深就在那里!他在呼唤我!七年了!我终于要找到他了!

深潜器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片被声呐标注为高危的阴影区域。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扭曲得更加厉害的舱壁结构。巨大的金属横梁如同被巨人掰断的臂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斜插下来,末端深深插入淤泥。锈蚀的钢板像破烂的帆布,扭曲翻卷,形成危险的、随时可能崩塌的悬空结构。厚厚的淤泥覆盖了一切,只露出一些尖锐断裂物的狰狞尖端。

就在强光灯扫过一处由巨大断裂管道和扭曲钢板形成的、如同野兽巢穴般的三角区域时——

我看到了。

在淤泥和锈蚀金属的包围中,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静静躺着一具骸骨。

骸骨的大部分被深灰色的深海沉积物半掩埋着,只有上半身和头颅的一部分暴露在外。它呈一种微微蜷缩的姿态,仿佛在沉睡,又像是在拥抱什么。肋骨清晰可见,脊椎骨节分明。头骨侧对着我的方向,空洞的眼窝深陷,下颌微微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又像是在吟唱那永恒的歌谣。

骸骨身上,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深色织物的残片,紧紧贴在朽坏的骨骼上。最刺眼的,是在它胸前肋骨交叠的位置,在淤泥和织物残片之下,一点暗淡的黄铜色泽顽强地反射着探照灯的光芒。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钉在那点黄铜色上。机械臂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受我颤抖的手控制,它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精准和轻柔,缓缓探了过去。冰冷的合金夹爪,小心翼翼地拂开覆盖其上的淤泥和几片早已碳化的深色织物碎片。

一枚怀表。

黄铜外壳,镶嵌着精细的藤蔓花纹。盒盖中央,两个被铜绿包裹的名字,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林深&苏晚

它被一根同样锈蚀不堪、却依然坚韧的细小金属链穿着,静静地悬挂在骸骨那空洞的胸前肋骨上。链子的一端,深深嵌入了胸骨的缝隙里,仿佛已与这具遗骸融为一体。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碎裂。威尼斯的阳光,林深温暖的笑容,他珍重地将怀表放入胸口的动作……与眼前这具深埋于三千米下、冰冷腐朽的骸骨,以及那枚悬挂在枯骨胸前的、刻着我们名字的怀表,疯狂地重叠、交错、碰撞!

“不……”一声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带着血的味道。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滚烫的泪水彻底模糊,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拧碎,剧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我失去了对深潜器的最后一丝控制,身体瘫软在座椅上,只剩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抽泣。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的寻找,两千多个被绝望和渺茫希望反复撕扯的日夜。支撑我一次次潜入这冰冷地狱的唯一信念,就是找到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痕迹,证明他存在过,证明我们的爱并非虚妄。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找到他遗物的场景,或许是衣物碎片,或许是他随身的笔记本……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找到他。以这种方式。在这片连时间都腐朽的黑暗里。

那断断续续的哼唱声,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深潜器舱内只剩下我压抑的、破碎的啜泣声,以及仪表盘上依旧闪烁不停的、代表结构高危的刺目红光和尖锐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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