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还是不接?
理智在尖叫着拒绝,但一种更深沉、更黑暗的、被这穹顶涂鸦彻底点燃的好奇与恐惧混合的漩涡,却牢牢攫住了他。
终于,在手机震动即将结束的前一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江临猛地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他屏住呼吸,将冰冷的手机缓缓贴到耳边。
听筒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电流底噪,如同深海暗流的呜咽。
一秒。两秒。
就在江临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或者拨错电话时,一个声音,穿透了那层电流的屏障,清晰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钻进了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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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沉重的那扇门!
“江临……”
是她!
真的是她!苏晚!
江临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张着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电话那头,苏晚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短暂的停顿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仿佛只是积攒着说出下一句话的力气。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近乎诡异,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
“……你当年删掉的聊天记录……”
江临的心脏骤然停跳!
“……我修复了。”
轰——!!!
江临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眼前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无数混乱刺眼的光斑!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无意义的蜂鸣!
修复了?她修复了?!那些被他亲手选中、毫不犹豫按下删除键、以为早已灰飞烟灭的数字灰烬?!
他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整个人从椅子上猛地弹了起来!椅子腿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刮出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锐响!手机几乎脱手飞出!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扒光伪装的恐慌。
电话那头,苏晚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极轻、极短,却像冰锥一样,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说,”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敲进江临的耳膜,“你当年删掉的,我们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我找到了办法,把它们……恢复出来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又像是在欣赏江临此刻的崩溃。
“用了点……技术手段。费了些功夫。不过,都找回来了。”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一字一句,一个表情符号……包括你最后删掉的那条,我还没来得及看的展览链接……都在。”
江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得如同铁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出咯咯的轻响。那些被他亲手埋葬的文字、情绪、争吵、偶尔的温存……此刻仿佛化作无数冰冷的毒蛇,从手机听筒里钻出,缠绕上他的身体,噬咬着他的神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五年了!整整五年!在他以为一切早已彻底终结、连灰烬都被风吹散的时候,她竟然像个偏执的掘墓人,硬生生把那些腐烂的尸骸又挖了出来?!
“苏晚!你……你疯了吗?!”江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苏晚打断了他,声音里那丝冰冷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近乎悲凉的平静,“江临,或许……我只是想弄明白。”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迷茫:
“弄明白……当年我们之间,那些拼命想抹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刚刚停歇的乌云仿佛再次被激怒,酝酿着新一轮的咆哮。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铅灰色的天空!
“轰咔——!!!”
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的炸雷!整个房间的窗户都在巨响中嗡嗡震颤!
紧接着,密集的雨点如同天河倒泻,再次狂暴地砸向大地!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天地!
就在这雷声的余韵和骤雨的喧嚣中,江临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办公室那扇小小的、正对着圣玛利亚教堂主立面的窗户!
雷光闪过!
在那一闪而逝的惨白光芒中,他看到了!
教堂那面巨大的、刚刚被暴雨重新淋湿的斑驳石墙之上——
那些覆盖着墙面的、原本在阴雨天里只是深色污渍的区域,在雨水持续的冲刷浸润下,正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群,一点点、一片片地……亮了起来!
幽冷的蓝绿荧光,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灼热的橙红光芒,如同地火在缝隙中流动;还有星星点点的银白,如同被雨水洗亮的星辰……无数苏晚当年留下的、只有她的“晚号滤镜”才能清晰看见的记号,此刻在雨水的激活下,正从沉睡中苏醒,挣脱了墙体的束缚,在雨幕中散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整面教堂的高墙,在瓢泼大雨中,逐渐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散着迷幻光晕的荧光画布!那些狂野的线条、怪诞的图案、巨大的兔子轮廓……仿佛五年前那个夏天的幽灵,在暴雨中集体复活,无声地燃烧着、咆哮着!
江临的手机还贴在耳边,里面传来苏晚最后一句清晰的话语,那声音穿过电波的干扰,穿过窗外的狂风骤雨,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直接砸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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