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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写故事可以把歌词写进去吗 > 第6章 未说出口的月光(第4页)

第6章 未说出口的月光(第4页)

小蝶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窗外的月光,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她更加单薄。额角贴着一小块纱布,是坠水时被维护平台的边缘划伤的。

她看见我,或者说,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并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平静的、带着淡淡疲惫的了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洗去了惊惶和痛苦,却沉淀下一种更深的、我看不懂的东西。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空气凝固了。我像个闯入禁地的笨拙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句在水下喊出的话,此刻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坐立难安。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膝盖上的毛巾,指尖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我来看看你。”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感觉…好点了吗?”这干巴巴的问候,苍白无力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紧紧攥着毛巾、指节白的手上。那双手,在水下曾不顾一切地抓住她,此刻却暴露着主人内心的剧烈波澜。

接着,她的视线又落回我的脸上,焦点似乎集中在我的眼睛周围。

一阵微凉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风从门口吹进。

她忽然动了。

那只没有输液的手,那只纤细的、此刻也贴着几块创可贴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动作很慢,带着大病初愈的无力感。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要做什么?

那只手并没有伸向我攥着毛巾的手,也没有碰触我的脸颊。它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缓缓地、轻轻地,拂过了我的睫毛。

指尖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像一片羽毛,带着细微的颤抖,拂过我同样在微微颤抖的睫毛。

“水手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像风吹过干枯的芦苇丛,却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你的标本……”她顿了顿,目光深深看进我的眼底,那里面似乎有复杂的光在流转,“……缺了最重要的部分。”

她的指尖在我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四肢百骸。然后,她缓缓收回了手,重新放回被子上,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水手先生?标本?缺了最重要的部分?每一个词都像独立的碎片,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含义。心脏在胸腔里失重般地狂跳,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闷痛。她的眼神太过复杂,带着洞悉一切的疲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近乎悲悯的温柔?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砾堵住,不出任何声音。脸颊被她指尖拂过的地方,残留着那微凉的、带着奇异战栗感的触觉,像被蝴蝶的翅膀轻轻扫过。

“我……”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的解释、笨拙的关心、患得患失的纠结,都哽在了喉咙深处。最终,我只是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她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几乎淹没在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里。然后,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

“我累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逐客令。如此清晰。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关节生锈的木偶。膝盖上的毛巾滑落在地,我也顾不上捡。脸上被她指尖拂过的地方,那片微凉的触感,此刻却像烙印般灼热。

“你…好好休息。”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狼狈不堪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床上那个闭着眼睛的、苍白而脆弱的身影。

那句“缺了最重要的部分”和她指尖拂过我颤抖睫毛的触感,像两个巨大的谜团,盘旋在头顶,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日子被强行按下了快进键,以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向前流淌。

小蝶很快出院了,但并没有回到水族馆。辞职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很快就被日常的波涛淹没。老周惋惜地提过一次,说她家里似乎希望她离开这个“又湿又冷又危险”的地方。我听着,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继续盯着显微镜下的藻类切片,仿佛那模糊的绿色视野比窗外的蓝天更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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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那条小生命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背鳍末端那抹银白色的月牙斑纹在清澈的水里显得更加灵动。我依旧每天去看它,隔着那面巨大的、冰冷的玻璃。只是,玻璃的另一边,那个浅褐色的、带着温暖笑容的身影,永远地消失了。巨大的弧形观察窗里,只剩下色彩斑斓的鱼群和无声摇曳的珊瑚,空旷得让人心头慌。

记录本上,再也没有出现那些笨拙的线条。那个装着几根丝的透明塑封袋,被我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压在了一叠厚厚的过期期刊下面。像是埋葬一个不该存在的秘密。

只是,在夜深人静,对着电脑屏幕上海浪涌动的屏保时,在走过空荡荡的蝶翼湾工具间时,在实验室里闻到消毒水也无法完全掩盖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咸腥水汽时……那个拂过我睫毛的、微凉颤抖的指尖触感,总会毫无预兆地浮现。还有那句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的低语:“水手先生,你的标本缺了最重要的部分。”

最重要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是勇气?是坦诚?还是……别的什么?患得患失的别扭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像那个怕水的水手,终于鼓起勇气跳下了船,却在呛了几口海水后,又狼狈地爬回了自以为安全的甲板,任由那只美丽的蝴蝶,从湿漉漉的指尖悄然飞走。

研究所的工作依旧繁重。一个新的海马种群迁地保护项目启动,我把自己深深埋了进去。显微镜、数据、报告、野外采样……用理性的外壳,一层层包裹住心底那个被海水浸泡过的空洞。仿佛只要足够忙碌,就能忘记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忘记那句无声的告别。

三个月,像指缝间的流沙,无声滑落。

初秋的气息已经悄然弥漫。阳光不再那么炽烈,风里带着清爽的凉意和淡淡的、属于落叶的干燥味道。一个难得的调休日下午,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外,行人步履匆匆。我选了角落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最普通的美式。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种熟悉的、略带焦灼的清醒感。

我拿出项目书摊在桌面上,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关于海马栖息地选择的段落上。铅字在眼前晃动,却难以进入脑海。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桌面上,拉长了杯子的影子。

就在这时,咖啡馆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光线勾勒出一个纤细而熟悉的身影。浅米色的风衣,剪裁利落,衬得身形更加修长。浓密的黑不再随意绾起,而是柔顺地披在肩上,泛着健康的光泽。她微微侧身关门,动作从容。

是小蝶。

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又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猛地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的轰鸣。手中的项目书边缘被我无意识地捏得皱起。

她转过身,目光随意地扫过咖啡馆内。然后,像是有某种无形的牵引,她的视线越过零星的客人,精准地落在了我所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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