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块钱呢。
不是九分钱,九毛钱,是九块钱。
沈砚舟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好了,别气了,陪哥出去逛逛?”
“那我们东西就放在这里吗?”俞盼指着行李袋。
沈砚舟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放心,锁好了,钱都带在身上呢。”
俞盼还是不放心,指着塞在行李袋侧兜的书,“那我的书……”
衣服丢了没事,书可贵了,还是季老师留给他的。
“丢不了。”沈砚舟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真丢了,哥再给你买新的。”
拗不过沈砚舟,俞盼只能跟着出门,等到了街上,他那点心疼钱的气全跑没了。
俞盼瞪大眼睛,看着头上扑开,一闪一闪的五颜六色的灯串,街上不知道谁在唱歌,声音很大,调子也好听。
路两边都是楼房,墙头还挂着发光的招牌,写着“百货商店”“平安饭店”。
小吃也在路边排成两排,炸地瓜,糖炒栗子,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香气混在一起往俞盼鼻子里钻。
俞盼眼睛都不够用了,左看看又看看,脚步也轻快起来。
最後他们在一个卖牛杂的小摊前停住了,锅里煮着黑乎乎的东西,飘出来的香味跟家里炖肉完全不一样。
“小兄弟,要吃点什麽咧?”摊主是个胖阿姨,系着油乎乎的围裙,嗓门挺大。
沈砚舟看了眼俞盼,见他眼睛瞪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锅里,就说:“老板,要两份牛杂。”
“好嘞!”阿姨麻利地应着,“找个小桌坐,我这就给你们端过去。要加面不?卤汁拌面条,香得很!”
沈砚舟点头:“加两份面。”
俞盼压根没听见他们说啥,就盯着那口咕嘟冒泡的锅,里头的东西他认不太出来,还有棕色的块块,看起来有点像萝卜。
没一会儿,阿姨就端来了两大碗牛杂,两碗清汤面,笑呵呵道:“把牛杂里的卤汁倒进面里拌拌,保准好吃!”
俞盼瞅了眼其他桌的食客,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卤汁往面里倒了些,用筷子搅了搅。
浓郁的香味直往脑门冲,俞盼夹起一片肉,细看起来像猪肺,但吃起来比猪肺香!
还有棕色块块,果然是萝卜!
太香了,俞盼吃得停不下来。
沈砚舟一边吃,一边注意着俞盼。
端上来的牛杂,面条份量都给得很足,他知道俞盼的食量。
见碗里还剩点肉和小半碗面时,沈砚舟按住他的筷子:“差不多了,再吃就该撑着了。”
俞盼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看着碗里还剩的一些肉,拉着沈砚舟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
跟沈砚舟比划自己今天坐车好累,要多吃点才有力气。
还拽着沈砚舟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眼睛瞅着他,里头的意思很明显——
你摸,我肚子还是平的!
沈砚舟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心到底还是软了,“就把肉吃完,面不能再动了。”
得到准许後,俞盼立马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肉扫光。
末了冲沈砚舟比划,“光吃肉有点咸。”
又扒拉了几口面清清嘴巴。
沈砚舟无奈摇头,只能由着他。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们还要赶车,两人只在周围逛了圈,俞盼在地摊上还挑了两本《故事会》。
书不知道是几手了,封面旧得不行,页脚也卷了,不过才卖一毛钱,倒是可以接受。
“我自己付钱。”俞盼比划着,从裤兜里掏出个用布缝的小钱包,里面装着他平时编竹篮攒的零钱,都是些毛票和硬币,他数了两个一毛的钢镚递给老板。
回到旅社,洗漱完躺下,俞盼软磨硬泡多吃几口的恶果就出来了。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手捂着肚子,隐隐有些胀痛。
刚才在外面逛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躺下,只觉得喉咙堵得慌,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沈砚舟本来都快睡着了,被他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闹醒了。
他拉开床头灯,见俞盼唇色惨白,心跳都要停了,“怎麽了?哪不舒服?”
俞盼拧着眉想摇头,却没忍住,“哇”地一下,吐了一地。
地上都是没消化的牛杂和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