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正宗的扬州炒饭,也是江砚白之前提起的碎金饭。可别小瞧了这一碗炒饭,若在现世的大饭店,卖上六十六一碗不在话下。
有外来游客曾直呼离谱,六十六一碗的天价炒饭谁会去吃。扬州炒饭遍地都是,谁会当这个冤大头。当地人道外头的那些都不正宗,如尝到过正宗的碎金饭,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人不信邪,被激着买了一碗,等炒饭一端上来,这人就傻了!
金黄的蛋丝均匀的包裹着米粒,饭粒颗颗分明,中间夹杂着嫩绿的豌豆和一些鲜虾仁,没有酱油调色,没有火腿丁配菜,看上去清淡无比,入口却是爆香,米粒透亮晶莹而有嚼劲,蛋丝嫩滑筷夹而不断。
这样的扬州炒饭,六十六一碗,一个字——值!
沈鱼做的不算十分完美,因为这做上好的扬州炒饭得用籼米,籼米含水量比粳米少一些,细长扁平样貌好,且最好还是隔夜的。许多人只知道要用隔夜的米饭,却从来未深究其原因,反正从小妈妈就是这么教的,照做就是。
隔夜是为了让米饭脱水,这样在炒饭时,米饭便不会黏糊糊地粘在一起,自然便粒粒分明了。
做出金黄又细如牛毛的蛋丝是个手艺活,沈鱼从前常做,这一点不在话下。沈鱼热锅下油,一手拿着笊篱一手倒蛋液,倒完蛋液后飞快地搅拌,蛋丝渐渐成型,几息之间便要捞上来,不然就老了。
阿莓在一旁看得愣住了,沈鱼变戏法似的做成了蛋丝,她从不知道鸡蛋还可以变成这样,“小鱼好厉害。”饶是吃过了夕食,她此间也不免有些饿了。
冬豆是早上刚从集市买的,新鲜的很,用开水烫熟便可。沈鱼找系统兑了几个冬菇,将冬菇与鲜虾小火慢炖,冬菇切成小丁,混入炒饭中。
午间还剩了些鸡汤,沈鱼取了一些混着冬菇鲜虾汤一起倒入了炒饭,米粒失水的状态下吸收了鲜浓的汤汁,时间太仓促,只能简化一下了。小葱与冬豆最后放入,不需太久,大火随意翻炒十几秒,便可出锅了。
虽不是籼米,但对于这些没有吃过扬州炒饭的武侯,沈鱼做的这一碗炒饭,足以令人惊叹。
“娘嘞!这炒饭怎得那么香!”
“我怎么尝到了鸡肉味?”
武侯们大快朵颐,对着这份炒饭翻来覆去地看,也就是蛋丝的形状好看了些,其他与寻常炒饭并无不同啊,但味道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香,真香,这冬豆都格外好吃些。”
带着诸多不解,又往嘴里塞了两大口。沈鱼说炒饭管够,反正是江少卿请客,众人便松开了腰带大吃起来。
阿莓偷偷盛了一碗,躲在灶台后吃了。沈鱼每日都好吃好喝喂她,连日来胖了不少,幸好每日的运动量足够,但她还是嘱咐阿莓不可贪吃,太胖便会影响身体健康。可是这炒饭,实在太香,她忍不住,像极了瞒着家长偷吃的孩子。
沈鱼这个家长也只好做个糊涂家翁,装没看见。
众人吃罢,沈鱼又送上消食汤,消食汤是用山楂,山药,雪梨加了红枣冰糖煮出来的,酸酸甜甜,解渴健脾。
众武侯汤足饭饱,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小杨吃完了不算还要外带一碗,拎着食盒与沈鱼道别,“沈掌柜,这食盒明日送还啊……”临走前不忘付了白日里那碗鲫鱼汤面的钱。
沈鱼笑而不语,领导请客,便逮着使劲薅羊毛吗?
“下属无状,望沈娘子不要见怪。”江砚白温言浅笑。
沈鱼坐下来,笑道,“江少卿又不会少我银钱,怕什么?”
江砚白吃东西向来赏心悦目,带着点文人的斯文,兼有武人的潇洒。他放下竹筷,从钱袋中挑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
“这……太多了。”虽然炒饭确实好吃,她也不能黑心至此呀。
江砚白偏头望她,眸带笑意,“还有谢礼。多谢沈娘子出言相劝。”
“不过举手之劳。”沈鱼笑眯眯地将银子收入袖中,虽说帮朋友的忙提钱太过见外,她掂了掂袖里沉甸甸的银块,觉得有时见外一些也是不错的。
怎料江砚白下一句话,让沈鱼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他道,“沈娘子言语间似对这世道有怨?”
沈鱼心头倏地一跳,细细回想白日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江砚白这个身份说出此话,在沈鱼听来,就相当于,你对国家大环境不满意?
这个时代的女子被压迫习惯了,就算明知对女人不公,仍觉得是应该,毕竟千百年来女子都是如此过来的。但让沈鱼昧着良心否认,她做不到。
沈鱼眼中若有所思,“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譬如当个厨子,两个厨艺相当的厨子去做工,男子月银有五两,女子最多只有男子的一半。再譬如,女子状告丈夫需得判两年□□,而反过来却不用。”
江砚白神色渐渐凝重,嗓音低沉,“沈娘子言之有理。”沈鱼的话让他思索起了这个一直被他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办案多年,有些律法于女子不公他又怎会不知。
曾有个案子,妻子常年遭受丈夫的家暴,终有一日忍无可忍,在一日丈夫熟睡后,愤而杀人。那女子的确可怜,当堂审问时掀开衣袖伤痕累累。依大齐律,妻杀丈夫需从重判罚,女子本应凌迟,江砚白心有不忍,还是判的斩立决。
让她走的痛快些,就是这样的一个判决,却被言官参了一本,说他不该对此罪大恶极之女子心有怜悯。幸好永嘉帝英名,未降罪于他,但还是敲打了几句,要他往后不要再如此。他也曾试图改变,但终究是徒劳。
沈鱼嘟起嘴,见江砚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放松了下来,“江少卿不认为我离经叛道吗?”
江砚白低头浅笑,“沈娘子向来,语出惊人。”
沈鱼眯着眼回忆,不确定地道,“也……没有吧。”也就上次对田元武的猜测精准了些。
沈鱼看了他一眼,难道在江砚白心里,她的形象一直不怎么正面吗?她自觉淑女还是装的不错的,遇上不讲理的也温和处理。
江砚白淡笑不语,沈鱼抓心挠肝,待人走了,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在意江砚白的看法,简直徒增烦恼。早些睡觉才是真理,明日还要早起做吃食呢,被子当头一盖,沉沉睡去。
43。第二个死者 一连查了几天,让江砚……
一连查了几天,让江砚白意外的是,程梓明表里如一,的的确确是个君子,在家孝顺父母,善待弟妹,在外广交好友,慷慨解囊。
这样一个好人,被无故害死,程梓明的朋友得知后无不对他扼腕叹息,就算得知程梓明最后是死在青楼,他们也多为程梓明开脱。
“程兄太过心善,那任文林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程兄是被他坑害了呀!”他们大多责怪任文林不该带程梓明去留芳阁,而丝毫不怀疑程梓明去留芳阁不为寻欢作乐而是因为字帖。
得知程梓明是死于一个妓子床上之时,都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调查安顺侯府这些日子,还有一点让江砚白觉得十分奇怪。程梓明年过十八,照例来说安顺侯应该向朝廷请封世子,难道安顺侯并不打算让程梓明袭爵吗?但这也不合常理,程梓明乃安顺侯嫡长子,又极为出色,安顺侯没道理不愿。
江砚白思考之际,小杨进来禀报,说是那名徽州商人找到了,不幸的是,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徽州商人死在城内的一家客栈,客栈偏远是以找人费了些功夫。小二上去添水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已经遇害。
江砚白查看那徽州商人尸体,他是被人当胸插入了匕首而亡的。徽州商人死不瞑目,似是不可置信来人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