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的燕城郊外,夜风像一把薄刃,贴着皮肤来回刮。
慈善晚宴设在低调的一家会所,一座被好几棵百年洋槐包围的别墅楼,门灯亮得晃眼。
宋清欢踩着细缎高跟鞋,一路从远处停车坪疾走而来,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短促,还带着慌乱。
她披了件羊绒大衣,里面含着一件黑色吊带礼服,是临出门才换的,衩口因步幅过大而频频撕开,露出左腿的黑丝。
到了门前,一身黑西装的保镖伸手一横,手掌像铁闸,“女士,邀请函。”
宋清欢指尖在空荡的手包里乱翻,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飘。
“我……我是文化基金的代表,宋清欢。”
保镖的目光紧,缓慢的从她泛红的指节,划到她的锁骨,再到被冷风吹得微颤的唇,意思很明显。
空口无凭,长得再好看,也无通行权。
宋清欢一眼望进去,可以看到里面宴会的走廊,被水晶灯映照得金碧辉煌,衣香鬓影在厚重的雕花门内流动,弦乐声隐隐透出门缝。
而她却只能这样被拦在入口处,黑色礼服在保镖坚决的手臂前,显得单薄而无措。
她指尖捏着自己的大衣,声音里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我可以请文化基金会的负责人,给你们立刻致电确认。”
“小姐,我们这儿的规定是,每位入场嘉宾都需要出示邀请函,并在系统内有明确记录。”
保镖面无表情的回复,眼神越过她,仿佛她只是门口一抹不协调的阴影。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带着某种天然的、甚至引人注目的气场。
宋清欢脊背下意识一僵,未及回头,便听见低沉的男声裹着夜风,在她右肩后方落下。
“看来我们迟到了。”
沈厅南携着严敏,仿佛移动的光晕,停在了这小小的僵局旁。
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目光掠过面前的宋清欢时,平静无波,如同扫过一件无关的陈设。
而他臂弯里的严敏,一袭珍珠白缎面长裙,仪态端庄,颈间钻石光华流转,跟她作为燕行行长的独生女身份相得益彰。
她只是静静站着,目光温和的看着保镖,那份无需声张的优越感,便已弥漫开来。
宋清欢面前那位保镖的姿态,立刻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腰杆更直,语气也更恭谨。
严敏这才轻轻看向宋清欢,唇角弯起一抹优雅的弧度,温和询问她,“这位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挑衅,只有教养良好的关切,却将宋清欢此刻的尴尬处境衬得是那般的鲜明。
她与沈厅南并肩而立的画面,和谐得像一幅名画,无声的界定着,何为一个级别。
宋清欢感到自己的指甲要嵌进肉里,别墅内流淌的乐声,此刻听来像近处的嘲讽。
她就那么迎上沈厅南那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莫测的目光。
她先审视的是沈厅南搭在严敏腰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无名指戴了一枚私人定制的铂金戒。
接着再审视的是严敏的动作,她微微侧身,依偎她的丈夫。
宋清欢神情无波无澜,沈厅南摸了摸严敏的腰,出口一句,“走吧。”
打断她对宋清欢的关心。
两人未曾出示任何卡片,气场摆在那里,就像自带了一条看不见的红毯。
门口的保镖立马弯下腰,刚才那股铁面无私的劲儿,一下子全收了。
宋清欢感觉血全往眼睛冲。
被那种顺理成章的特权刺痛,宋清欢声音先于理智脱鞘,“沈总,可以麻烦您带我进去?”
话一出口。
夜风把她礼服侧衩吹得猎猎作响,裸露的膝弯处那条丝袜被门灯照得雪亮。
她知道自己逾矩,却更想知道,沈厅南如何做,又不叫身旁的严敏失了体面。
严敏驻足,珍珠耳坠轻晃。
她忽然回身,目光先落在宋清欢攥紧的指尖,再移到丈夫沉默的侧脸,最后才与宋清欢对视。
严敏没说话,是保镖先一步开口,刁难于宋清欢,“这位女士,慈善宴会的规矩就是规矩,必须出示邀请函,方可入内。”
宋清欢抬起下颔,嗓音被夜风刮得涩,“沈总也没出示邀请函,为什么我就要被你们挡在门外?”
检票的男人微微躬背,语调机械却锐利,“厅南资本的沈总本人,就是邀请函。”
话音落地,别墅前的两盏壁灯忽然噼啪一声窜高,火光把沈厅南的眉骨投下一道深沟。
他开始正眼看向宋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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