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500510（第3页）

阳光明媚的花园里，此时坐在藤椅上的Giotto伸手扶额，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忙碌，处理艾琳娜蓦然逝去后一大堆的事务，让他这段时间过得格外疲惫。

现在难得能抽个空闲喝杯咖啡，然而从烦恼的事务中抽身后，那些之前来不及反思的负面情绪瞬间就占领了高地。

Giotto忽然觉得很累。

“如果彭格列只是当初那个简单的自卫团的话……”

如果，没有后来彭格列家族，以及随之而来的膨胀的权利和更多的纷争……

“那么现在的和平永远不会到来。”一旁难得有空的阿诺德喝着咖啡，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一个小小的自卫团可左右不了国家的形势。”

阿诺德知道Giotto在想什么。

许多年前，这个国家和周围许多的小国一样，都处在贵族掌握绝大多数的权利和财富、普通的平民苦不堪言的情况下。

贵族的生活奢靡而高高在上，底层人究竟过得如何，没有任何所谓的上流人士会在意，社会结构带着稳定的绝望和垄断，占据社会上绝大部分人数的平民，就像是蝼蚁，生来无人在意，死后亦无人在乎。

可是人不是蝼蚁，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就算无法改变出身，可凭什么一生都要固定在三六九等的框架中。

彭格列自卫团，就是在这样畸形的社会模式下出现的、最初是为了给被世人称为下等人的那些平民发声的组织。

最早的时候，彭格列自卫团的敌人是西西里国内那些尸位素餐、只会庇护权贵、而对平民极尽苛责的官员与贵族。

身为国家秘密情报部门的成员，早先还不是首席的阿诺德，就是在某一次涉及到贵族虐杀平民的案件中，和Giotto相遇。

那次案件涉嫌的凶手是一位侯爵的长子，国家之中，除了与皇室有关的亲王爵位外，公侯伯子男，侯爵是非皇室血统里排名第二的贵族爵位，强大的有实权的侯爵势力，甚至能和一等的公爵势力媲美。

所以那次阿诺德查案遭受到的阻力，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多了。

涉案的凶手是侯爵的儿子，被杀死的只是几个没有权利的平民，国家的法律在权贵之间形同虚设，连那些被害者的家属，都被压迫到不敢发声。

正义两个字，别说伸张，连说出口都是奢望。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彭格列自卫团这个原本与案件毫不相干的民间组织介入了进来。

通过彭格列自卫团的帮助，彼时孤立无援的阿诺德彻底调查到了案件的真相，也得到了相应的证据，并且在这次对抗侯爵的过程中得到了皇室的赏识。

在侯爵之子终于被审判之后，年轻的阿诺德因此扶摇直上，没过几年就成为了国家秘密情报部门的首席。

而彭格列自卫团，在这次事情中除了正义其实一无所获，那些沉冤昭雪的平民能给予他们的报酬甚至没有两块面包——动荡的国家环境下，对平民而言活着已经要竭尽全力，他们再没有其他余力了。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阿诺德并不看好彭格列自卫团，这个高层都是一群少年的民间组织，很像是这个国家里从前出现过的许许多多类似的组织——凭借一腔热血、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聚在一起。

但是这样的相聚很难维持下去，不用几年，现实的残酷就会把这些少年打散得七零八落。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与其他组织没什么区别的自卫团，居然维持下来了，几年后彭格列自卫团成了彭格列家族，连一直都只是冷眼旁观的阿诺德都猝不及防被拉下水，成了彭格列云守。

命运有时确实奇妙。

更奇妙的是，以‘帮助平民发声、抵抗罪恶权贵’为最初目的发家的彭格列自卫团，短短几年的时间，反而成为了权贵中的一员。

——有公爵之女艾琳娜的加入，有国家情报员首席阿诺德的看顾，还有彭格列首领和守护者之间特有的火焰的力量。

反抗不公的人成为了不公，反抗权贵的人成为了权贵，反抗罪恶的人……也许已经是罪恶的源头。

阿诺德能明白Giotto为什么在彭格列强大起来之后，反而变得瞻前顾后，不敢亮出强大的力量，因为Giotto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曾经聚合在一起的初心改变，因为保护而生的彭格列最后却成了他人保护重要人的障碍。

发展太过迅速又太过庞大的势力，有时候总是无法跟着领头人的思想快速转变，在这个过程中，彭格列反而容易成为伤害他人的侩子手。

但是以阿诺德的想法而言，他其实觉得这些发展是正常的。

诚然，彭格列的强大与崛起不可避免会伤害一些无辜的人——这种伤害与首领的意志无关，是发展中的势力不可避免会遇到的损失。

可是如果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只要彭格列发展到站稳脚跟，最后的结局反而是好的。

几百年前，东罗马帝国的统治稳定了包括西西里在内以及这附近所有国家的局势，安稳的国家局面下，就算出现罪恶，也总能慢慢把这些开错的花朵拔出，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生机。

可是东罗马帝国的统治结束后，曾经强大的帝国四分五裂，西西里成为无数的小国之一，这片土地开始纷争不断。

国家不安稳，所以罪恶不断滋生，被污染的土地总是无法恢复原本的面貌，和平之鸽难以飞翔。

这个时候，彭格列自卫团的出现就不仅仅是Giotto他们用来保护弱小的存在，随着彭格列家族的发展，彭格列逐渐成为这片土地安稳的支柱。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有彭格列稳住周围的国家，一边暗地里把控土地减少伤亡、一边遏制贵族不断膨胀的权利，那么这样下去对国家未来的安定和发展都是件好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彭格列在发展过程中难免会伤害一些人，但是以大局来说这样没有办法，通往真正和平的道路上总有些牺牲。

然而，Giotto却纠结那些牺牲……可是也不能说他是错的。

有些人看着大局，觉得大局比小节重要，可是有些人看着小节，为那些无辜牺牲的人感到悲愤，谁都没有错，因为生命是不能量化的。

救一个人和救十个人同样伟大，伤害一个人和伤害一百个人都同样罪无可恕。

这是无解的哲学问题。

阿诺德无意讨论这些难懂的哲学。

只是看着现在因为艾琳娜的死亡而痛苦迷茫的Giotto，作为同伴，阿诺德难得有些良心。

“Giotto，如果你做不到，就换个人吧。”

痛苦中，Giotto缓缓抬起头。

阿诺德的话语冷酷、却也给Giotto指明了新的方向：“彭格列如今需要一个铁血的掌控者，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把彭格列打造成支撑这个国家的新的基石，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