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殿下人已经在去乌斯的路上,哪怕真的跟圣上有什么谋划,他也无法参与。
就算她不嫁给赫连灼,然一纸和离书斩断了两人最后的牵连——她在谢家俯低耳那么长时间,为了弥补从前长公主的过错受尽苦楚,如今恢复了自由身,怎么可能还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怕是他再也没有理由接近她了。
烛泪滚滚而下,映照着他一身雪白靠在床边的身影,如同那时的萧明玉躺在屏风之内,而他在弥勒榻之外读书等她休息一般。
他恍然想起那时,萧明玉现他难以安睡,悄悄给他换上了更好的安神香。
他竟没瞧出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长公主,还对她冷面相对——
他还没给她说一声谢谢,如今却已经没有最后一面了。
她不是天玺的殿下,却是他谢云归一人的长公主。
而如今他终究也要失去了。
此刻窗外的秋风愈凶猛,一阵阵在门外哭嚎着,终于猛钻进门缝里,瞬间屋内的蜡烛瞬间而灭,随后是深不见底的黑夜。
与此同时,通往青州的官道上。
萧明玉在收到赫连灼情况稳定、并由赵统领大军严密护卫的消息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次日天还没亮,她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华丽如烈火的嫁衣,或是叫上侍女再买一身新的衣服,只匆匆对随行的云织交代了几句,便亲自点了十几名谢云归派来的、最为精锐骁勇的护卫。
“去青州!”
她翻身上马没有回头,侧头时像纵马疾驰的女将军,红色的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凤凰羽翼。
她来到青州,唯一用的上长公主的好处,竟是她那名冠京城的马术——此刻用着她的身躯,半日不到就能到达青州官署。
马蹄声频繁,踏碎官道的寂静,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青州方向疾驰而去,半日之后,那座离开之时饱经风雨,此刻却因某人而悄然改变的城池,已遥遥在望。
“青州竟变化这么大……”
萧明玉快到城门之时虽不想耽误功夫,却还是忍不住驻足惊叹。
前后不过两月,谢云归一个人和三四个圣上带来趁手的官员,不知他哪来的精力,哪来的帮手,又从哪里来的钱财,竟让青州彻底改头换面了。
她整整呆住了半炷香的功夫,环视着焕然一新的青州才回过神来想到此行她的目的。
她立马纵马疾驰,心中快意,激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一生,也许就这一次,鲜衣怒马,血红嫁衣,只为奔向心上人,告诉他我也爱你。
青州官署。
谢云归正昏昏沉沉地靠在榻上有些烧,意识游离在痛苦的边缘。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略带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守卫试图阻拦的低喝。
“让开!”
一个他魂牵梦萦、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门板,他整个人恍惚,只当殿下又入梦了。
“哐当”一声,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巳时明亮的阳光混合着廊下的几点未灭的灯火,如同大水一般瞬间涌入昏暗的内室。
逆光之中,一个身影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