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摇头,目光落向窗外。
暮色中,墨竹的背影如青松挺拔——那步态分明是习武之人。
“父亲,妹妹受惊了,孩儿送她回房。”沈砚忽然开口。
兄妹二人沉默地走在游廊下。
行至无人处,沈砚忽然问:“妹妹可知《孝经》第七章句是什么?”
沈昭月毫不迟疑:“‘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可是这句?”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养父逼着背的,说女儿家虽不考功名,也该知礼。”
沈砚眼底疑色稍褪,笑道:“看来这位秀才倒是认真。”
送至院门,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物:“妹妹落下的。”
正是沈昭月刺指验亲的银簪。
簪尖还残留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光。
沈昭月心头猛跳——她方才故意遗落,正是想试探。
面上却感激地接过:“瞧我这记性。”
“妹妹好好休息。”沈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拐过回廊,青锋从暗处闪出:“公子,临河村确有个秀才,十五年前收养过女婴,可惜去年病逝了。”
“这么巧?”沈砚摩挲着玉骨折扇,“那秀才可会医术?”
“据说不通岐黄。”
沈砚脚步微顿。
他分明看见,昭月递茶时袖口滑落,腕间旧疤的愈合痕迹极似金疮药手法——那是军中惯用的止血方。
“继续查。”他轻声吩咐,“连那秀才祖上三代都掘出来。”
与此同时,二房院内正爆出尖叫。
“锁了佛堂?!”王氏砸了茶盏,“老大竟敢如此!”
沈玉蓉却盯着指尖丹蔻:“母亲急什么?祖母不在,反倒方便。”
“方便什么!那丫头明日就要上族谱!”
“上了族谱…”沈玉蓉轻笑,“才好名正言顺地‘病逝’啊。”
烛火跃动,映亮她眼底寒光。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一声声,像催命的咒。
沈昭月与沈砚分别后,沿着青石板路向揽月阁走去。
相府庭院深深,回廊九曲,若不是有丫鬟指引,怕是真要迷了路。
刚到揽月轩门口,还未及细看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便见一位身着暗紫色比甲、头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急匆匆从小径那头赶来。
“小姐留步!”
老嬷嬷虽是小跑着,举止却不失稳重,到她跟前时微微喘了口气,便恭谨地行了一礼,“老奴姓徐,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夫人方才醒了一会儿,特嘱咐老奴来迎小姐入揽月阁。”
“夫人如今身子不大好,否则定会亲自领小姐回阁。”
沈昭月微微颔,目光快打量了徐嬷嬷一番。
见她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庞慈祥却带着精明,眼神清亮有神,衣袖整齐地挽着,裙摆不见半点尘灰,便知这是个极为干练利落的人。
“有劳徐嬷嬷了,我自是知道母亲的心意,劳烦徐嬷嬷替我向母亲问好。”她轻声应道,声音温软,恰如寻常刚归家的闺阁小姐。
徐嬷嬷连道不敢,侧身在前引路时,忍不住用袖角按了按眼角:“小姐不知,夫人盼这一日,整整盼了十七年啊…老奴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从江南就跟到京城,亲眼见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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