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缓缓停下。
车帘掀开,林婉柔携着沈昭月的手,在徐嬷嬷和小荷的随侍下,踏入了京城屈一指的饰铺“玲珑阁”。
阁内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引得不少官家女眷流连。
今日林婉柔心情颇佳,脸上带着久违的鲜活气色,一心要为失而复得的女儿添置些时兴饰。
沈昭月乖巧地跟在她身侧,目光沉静地掠过那些金玉之物,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斩月楼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但见母亲兴致高昂,她便也配合地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欣喜。
恰在此时,另一行人也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正是镇国公府的周夫人与其嫡女周静瑶。
周夫人保养得宜,眼角眉梢却带着几分武将家眷特有的凌厉与倨傲。
她上次并未出席相府的认亲宴,此刻是第一次见到沈昭月。
只见那少女身着淡雅衣裙,容色清丽绝伦,肤光胜雪。
眉眼间竟比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的周静瑶还要精致几分。
周身气度沉静,丝毫不似传闻中乡野长大的怯懦。
周夫人心下当即有些不快,一种自家珍宝被比下去的不悦隐隐升起。
无巧不成书,沈昭月与周静瑶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柜台中央一支赤金点翠垂珠步摇上,流苏摇曳,华美非常。
“这支步摇,倒还入眼。”周静瑶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矜持。
沈昭月还未说话,周夫人已先一步上前,对掌柜道:“这步摇我们要了,包起来。”
说罢,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沈昭月,话中带刺,“有些东西,看着好看,也得看配不配得上。”
“乡野之地回来的丫头,怕是撑不起这等贵重饰,没得糟蹋了东西,也失了相府体面。”
林婉柔脸上的浅笑瞬间淡了下去。
她将沈昭月往身后稍稍一护,声音依旧温柔,话语却寸步不让:“周夫人此言差矣。”
“饰再贵重,也不过是装点,重要的是戴它的人。”
“我女儿乃相府嫡女,血脉尊贵,何来撑不起一说?”
“倒是夫人,镇国公府赫赫扬扬,更应注重言行涵养,何必与小儿女争一件饰,徒惹人笑话?”
周夫人被噎得一怔。
没料到平日里看似柔顺、失女后更是如同隐形人一般的林婉柔,竟会为了沈昭月当众反驳她。
且句句在理,让她一时难以作。
周静瑶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亦是惊疑。
她想起姑母周后曾意味深长地评价沈昭月“是个妙人”,此刻看来,此女确实不简单,能让林婉柔如此回护,本身气度又这般沉静。
她按下心头不快,换上得体的微笑,对沈昭月道:“沈二妹妹勿怪,家母也是心直口快。”
“只是这步摇确是我先看上的,妹妹刚回京,想必还有许多新奇玩意儿没见过,不若就让与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