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7章“求你,给我们之间留些体面……
屈鹤为说:“你怨我是应当的,但你不该走上这条。。。。。。错路。”
他话声脱断,只因瞧见了晏熔金赤红的眼眶,然而唇又抿着,十一分的委屈。
捂着他脸的手缓缓滑下,转而捏住他双肩。
是真的没留力,骨头都要扁了。
晏熔金就这麽捏着他,一边膝盖跪上他的腿,狠狠压下,将他圈禁在自己和椅背之间,再无逃窜之处。
那是两张很相似的面庞,只是一张烙红了怒意,一张浸透了风霜。
他们本该互通心意,志趣全同,如今却势不两立丶想要拼个你死我活。
晏熔金笑了,咬着他的耳朵道:“你可知道,我究竟是怎麽,误入‘歧途’的?”
他的手缓缓游向他颈後,重叠收紧了,抱紧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吐声幽幽,有股鬼气:“是因为你啊。。。。。。”
“都是因为你啊,老师。”
“如果不是你诈死骗我,我又如何想得到,这条大逆不道之路呢?”他的半边脸贴着屈鹤为的发丝摩挲,直将笼好的头发蹭得散乱不堪。
“但等真踏上了这条路,才发现,这实是一条。。。。。。一举多得丶顺天而为的康庄大道。。。。。。”
他感到屈鹤为轻微的扭动挣扎,仿佛是心里的抵触厌恶喷薄而出,冲破了淡然的假面。
晏熔金心里更恨,更加用力地拥抱他,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相拥,是为了恨,为了毁灭。
愈收紧愈痛苦,愈痛苦愈痛快。
骨节在嘎吱作响,他想到北夷笼中的屈鹤为,那时他的骨头也这样响。
晏熔金心里因此涌起一时浓烈的悲哀和怜惜——
他想爱他啊,他是想好好保护他的,不让他再受一丁点儿痛苦!
可是他都对自己做了什麽?
逼得自己站到他的对面,又亲手来掏自己的血肉,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还有那双眼睛!为什麽总要注视着自己!用总是哀叹的目光。
“屈鹤为,你也有罪,如果你非觉得我是错的,那你也分一份罪去,好不好。。。。。。”
屈鹤为勉力擡手,挤进两人身体间,想隔开他不安分的嘴脸,然而晏熔金并不听他的,一味地絮絮叨叨着挤压他的面颊。
“晏熔金,你动作未免太放肆!”
“放肆?再放肆的不也都做过了?”
晏熔金目光挑衅地流连在他唇上,叫屈鹤为彻底冷了脸:“我好歹是你的老师——”
纵然千般恨万般怨,也该与师恩抵消了。
“你就不能让我们之间还剩下点什麽吗?”
晏熔金最看不得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又因其中那点恼意,生出了自毁般的兴奋。
他要叫屈鹤为更生气,只有生气了,才会在歇斯底里中重视他的感情丶回答他的问题。
凭什麽总是他在崩溃呢?
他一次又一次诈死,将自己推向对面,他的一切都被屈鹤为毁了,他的赤胆忠心,他的礼仪尊卑,他从容高洁的修养,和安宁的生活。
但就算已经成了个喜怒不禁的疯子,他仍想着这个罪魁祸首,而当他想着屈鹤为时,感到自己正被毁灭。
晏熔金鼻息带笑,舌齿碾过每一个字眼:“剩下?我和钦差大人之间,还能剩了什麽?”
屈鹤为眼不见为净地闭眼道:“尊重。”
晏熔金愣了下,轻轻哼笑,渐渐引动全身筋脉骨肉的颤动,伏在屈鹤为身上笑得发抖。
他的指腹碾按过屈鹤为苍白干涩的唇瓣,随即覆身而上,用涎液软化最外的干皮。
屈鹤为难以置信地瞪眼,艰难地给了近在咫尺的晏熔金一巴掌。
晏熔金偏头顿了下,不服输地又侧回去,亲得他唇瓣渐渐柔软湿润,和他的眼睛一样。
他感受着屈鹤为愤怒伏涌的胸膛,极亮而锋利的目光,感到他推拒自己面颊和身体的力道,然而自己赢了。
屈鹤为因为窒息又落了泪,不过是两只眼睛,他的幞头已经在纠缠中歪落,青丝就这样散泻下来,罩住了两个相拥的身躯。
晏熔金渡过来的气在他咽喉乱撞,与原先要蹦出的咳呕搅缠在一起,吐息错乱憋窒,他尽量张大嘴喘息,然而晏熔金扶着他脸压得更深,他难耐地闭目,更汹涌的眼泪淌下,滚落在两张脸上。
甚至有涎水。。。。。。控制不住的涎水自他唇角溢出,黏在他苍白单薄的下颌。
晏熔金见他脸都憋青了,才急忙退开,包着他双臂重新拥紧他,见他乌发散乱,出了薄汗的面上迷茫失神,忍不住又趁虚而入,轻轻啄他的额角丶眉眼,好的那只丶伤的那只,而後一路蹭到他鼻梁和唇角。
屈鹤为禁不住猛一下推开他,朝侧边弓身剧咳起来,甚则最後开始干呕。
晏熔金站在他跟前,咬牙道:“亲也亲过那麽多回了,学生就这麽让老师恶心?”
屈鹤为擡起脸,沉重的气息里还夹杂着闷声咳嗽,他单边唇角还沾着半挂血,新的血线顺着原路蜿蜒迟疑而下,随即重坠到他胸前。
晏熔金瞳孔猛地一缩,上前撑住扶手,也不敢碰他,只知道朝外大喊“大夫!快滚去寻大夫来!”
屈鹤为的身体从来不好,自北夷地牢後更是每况愈下,只是他不肯轻易在晏熔金面前露出弱势,于是他病弱的身体竟真屈从于了严苛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