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鬼怎麽也没想到这一出,气极了,良久,感到晏熔金的手小心地揉了揉自己。
“。。。。。。”他怎麽有一瞬间觉得,做狗也行?
一定是被晏熔金不在的十年逼疯了。
这时的晏熔金刚中状元,即将撞到“被贞女”的晏采真。
阴鬼眼珠一转,道:“你推门进去时,把衣襟捂好点。”
“为何?”
阴鬼笑:“忒不体面。”
谁知晏熔金猛地将门一开,将它先踹了进去。
阴鬼猝不及防,骨碌碌滚到被风揭起的床幔前,同里头的晏采真对了个正着。
“。。。。。。”
晏熔金还在环顾四周:“也没什麽异常——欸,床里有什麽?还有鬼?!”
他震惊地发问,整个人在原地悚然跳起。
同时,床里也爆发出一声惊叫:“有鬼啊啊啊啊啊!”
那黑气迟疑了一顺,从善如流道:“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乱成一锅粥了。
晏熔金转身就要去叫人,就听床边传来声“表哥”。
他惊疑转头,就见那鬼笑嘻嘻摊了摊手:“不是我叫的。”
晏熔金:“。。。。。。没人觉得是你。你是——采真?”
计策半道崩殂了,晏采真立即破罐子破摔地将了“被贞女”的遭遇,晏熔金将她扶起,同从前那样安慰她——
“你放心,这不是麻烦。。。。。。”
屈鹤为在心里接上後半句——“这是我本该做的事。”
两道声音重合,屈鹤为擡眼看向正气凛然的少年,缓缓笑了。
他想,他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到这里来了。
他要护住十七岁的晏熔金,护住他所有的热忱。
然而这又是极难的——因为晏熔金的许多信念,都是由苦难煎熬出来的,如果自己阻止一切发生,也就不会有後来的乾元帝和太平盛世。
晏熔金忽然问他:“在想什麽?苦大仇深的。”
屈鹤为说:“我是鬼,有大本领的鬼。”
“嗯哼?”
“我知道,你这封折子交上去,会被贬谪。”
晏熔金微微笑了笑,照着他大约是“头”的地方薅了一把:“我也知道。”
“怎麽不动了?我又碰到你什麽奇怪的地方了?”
“。。。。。。我是鬼,鬼不在意——嗳,等等!你干什麽?”
晏熔金笑着亲了亲他,重复道:“鬼不在意。”
末尾,迟疑地加上了两个字:“去。。。。。。非?”
屈鹤为这次答得慢很多:“嗯,我在。”
他看向晏熔金的眼睛,知道他还没有想起来,但总有一天会的。
这一世的晏熔金仍旧被贬闽南,阴鬼喋喋不休,强迫他换了路走,避开了流匪。
他在绿草包裹的山区里,大刀阔斧地改革治理,又在阴鬼的教唆与年复一年对朝廷的失望中,与别地做起了水路的买卖。
在真正亮起刀尖的那刻,阴鬼很是沉默,但晏熔金知道,那不是悲伤。
“去非——你在想什麽,从前你也与我这样出生入死麽?”
他答:“是的,我们见过太多的战争,但我们从不是为战而战的。”
“我等着你再次——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