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手术过程的印象过于深刻,那“嗡嗡”的电钻声,仿佛在她耳边生了根,只要周围一静下来,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那声音便会在脑海里清晰地回响起来,带着冰冷的触感,一次次唤醒所有关于拔牙的恐惧记忆。
她想告诉会长她害怕,想立刻钻进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寻求最直接的庇护。可拔牙后的注意事项明确写着,不能多说话,以免牵扯伤口,导致出血或愈合不良。
于是,她只能像寻求最后一点安全感一般,蜷缩在床铺靠墙的最里侧,用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脑蒙住,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不受控制的细微抖。
那无比清晰的幻听电钻声,比白日的疼痛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立无援。
身侧的床垫熟悉的微微下陷。鲁道夫的气息靠近,带着令人安心的雪松调,如同温暖的洋流,驱散了一些盘桓在脑海中的噪音。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询问。只是伸出手,温柔而坚定的将那个连头带脑蒙在被子里的、微微抖的小团子,连同被子一起,整个揽进了自己温暖的怀里。
她的手掌,温暖而带着稳定力量,隔着薄薄的被子,轻轻拍抚着狸猫单薄的背脊,节奏缓慢而规律。
另一只手,则穿过她汗湿的银,避开手术侧,极轻地、一遍遍地梳理着,纠缠的丝。如同过去无数次为她进行“顺毛”那样。
没有言语的安慰,只有无声的陪伴和切实的体温。
狸猫紧绷到几乎僵硬的身体,在这熟悉的、令人想要落泪的气息和触碰中,一点点松弛下来,软化下来。
她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将依旧滚烫的、肿痛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带点试探的贴在鲁道夫微凉的睡衣肩窝处。
真实的、温暖的肌肤触感,终于逐渐压过了脑海中虚幻的噪音,将她从恐惧的孤岛拉回安全的港湾。
这样的夜晚,反复持续了整整五天。
鲁道夫的呵护也持续了五天。(至于学生会怎么样,自然正常,能干的气槽和靠谱的千明在那里坐镇。只是以前很少还在夜里亮起的灯,关闭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处理公务的地点暂时移到了家中书房,以便随时回应狸猫的需要。
她亲自准备所有易于吞咽的流质食物,将燕麦粥熬煮得烂熟,将果蔬打成最细腻的果泥。她定时提醒用药,严格监测伤口恢复情况,每一个细节都掌控得恰到好处。
第五天的夜晚,当鲁道夫再次将安静蜷缩的狸猫拥入怀中时,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不再颤抖。那困扰了狸猫数日的幻听电钻声,似乎终于在这片温柔而坚定,密不透风的守护堡垒下,不甘心的彻底消散了。
狸猫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像是确认了安全的小动物,缓缓仰起脸。拔牙后一直有些恹恹的,缺乏光彩的金色眼眸,此刻重新焕出一点微弱却真实,充满生机的光彩。
她依然不能多说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的深深的望着鲁道夫,然后,努力地、小心翼翼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还有些僵硬的弧度。
那是一个无声的、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委屈,却又充满了全然的依赖与绝对安心的笑容。
鲁道夫凝视着这个久违的笑容,紫眸深处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变得异常柔软,几乎能漾出水光。她低下头,将一个比羽毛更轻,比月光更柔的吻,印在了狸猫光洁的、未肿的另一边脸颊上。
“会长……坏……”狸猫终于能含混的出一点带着撒娇意味的抱怨,声音沙沙的,却像是最美妙的乐章。
随着狸猫脸颊的肿胀渐渐消退,她的脸恢复了往日的流畅线条,只是胃口和精神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在一个宁静的能听清窗外树叶摩挲声的午后,阳光透过窗纱,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投下柔和而斑驳的光斑。
狸猫正窝在沙里,抱着一本讲解技能的图画书看得入神,受伤后初愈的慵懒让她像只被阳光晒的餍足的,浑身松软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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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电子文件,从书房里信步走出,目光落在狸猫随意搭在沙边缘的小手上。那双手,因为近期的修养,显得更加白皙纤细。
她走近,自然地执起那只小手,指尖轻轻抚过狸猫修剪得有些参差不齐的指甲——尤其是那几个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细微划痕的甲缘,那是几天前在牙科诊所,小家伙因为恐惧而无意识在她掌心留下痕迹的“罪证”。
“指甲长了。”鲁道夫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狸猫从技能书中抬起眼,含糊“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指尖却被会长轻轻握住。
“别动。”鲁道夫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指甲钳套装,金属表面泛着冷光,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让狸猫坐得更舒服些,背靠柔软的抱枕,然后自己则侧身坐在她身侧,将那只小手稳妥的放在自己铺着干净毛巾的膝盖上,开始为她修剪指甲。
她的动作极其小心,专注,微微蹙着眉,仿佛在雕琢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指甲钳锋利的刃口精准地咬合,出细微的“咔哒”声,圆润的弧度在狸猫原本有些毛躁的指尖上渐渐成型。
她甚至会用细腻的磨甲棒,不厌其烦的,轻轻打磨掉任何可能划伤皮肤的微小棱角。
狸猫乖乖地任由会长摆弄自己的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被珍视和精心呵护的触碰,心里甜丝丝的,像融化的蜜糖。
然而,当她以为这项温馨的服务就此结束时,鲁道夫却轻轻拍了拍她并拢的膝盖。
“脚抬起来。”
“诶?”狸猫愣了一下,脸上刚褪下去没多久的红晕又以肉眼可见的度复燃起来,迅蔓延至耳根。脚……比起手,似乎要私密和敏感得多。
鲁道夫看着她瞬间染上绯色,如同晚霞浸染的的耳尖,紫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不容置疑地重复,声音低沉了几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