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贴心。”李朝阳语气带笑,他接过陈睿递来的薄毯,那双紧抓着毯子的手轻微的抖动,在触碰到李朝阳的指尖时,唰一下收了回去。
段承默不作声地靠在门口,手里还抱着李朝阳那件混着泥水有些皱巴巴的外套,他静静地倚在门上看着陈睿微红的脸颊,而那双盯着李朝阳的眼睛满是憧憬。
“李总、”陈睿又喊了一声,他拿着用保温袋装着的饭盒犹豫着开口,心里惴惴不安但一想到自己准备了这么久还是鼓起勇气,“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垫垫肚子?”
李朝阳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又瞥了眼门口的段承,见他一直盯着陈睿看,李朝阳又气不打一处来。
听见李朝阳应了一声,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看去,段承攥着西装外套的手用力到指尖白。
他想起之前在自己家的时候,当时这人分明连筷子都没动过。他一直以为李朝阳只是吃不惯,而现在又好像不是这样。
看着面前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几样菜,李朝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片工地伙食这么讲究?”
陈睿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不是工地的,这是我自己做的。”
李朝阳笑了笑,“这是把给你哥带的饭给我了?”
见那人支支吾吾地低下头,李朝阳又转头看着段承,他还屹立在门口,“你杵那儿干什么呢?过来吃点。”
段承恍惚一下,“不了李总,我不饿。”
“我有问你饿了没吗?”李朝阳突然扔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过来。”
段承松松手,将那件衣服叠整齐放在担架床的一角,拉来一个凳子坐在李朝阳身旁,凳子腿太短,时间久了坐起来腰会疼。
他默默地把几样李朝阳不吃的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准确地来说也不算碗,只是陈睿带来的一次性饭盒。
李朝阳看着这人跟分拣工一样,印象里他只不过跟段承提过几嘴自己不吃什么,他倒还都记住了。
“记性还不错。”他嘀咕一声,却听见段承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所有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住了。”段承继续挑着菜,“包括这个。”
李朝阳语调上扬,“哦?这是在向我邀功吗?”
“我没这么想。”段承头也不抬,不用抬也知道李朝阳现在什么表情,一定又是一副玩弄的表情。
“那你可以想想。”李朝阳又夹了一口菜,“你不是说赵明说过我很体恤下属吗。”
陈睿正蹲在一旁烧着热水,这片唯一一个插电的东西就是热水壶,想到这阵子天也变凉了,外面狂风大作,想必李朝阳现在更是冷得不行。
“做得这么好吃,你有厨师的副业吗?”李朝阳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盯着蹲在地上的陈睿,此刻那人一脸惊喜,眼睛和小鹿一样眨着,“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只是随便做做。”
等水烧开了,陈睿拿来两个塑料水杯,分别倒了一杯递给两人,脸色依旧红扑扑的,“喝点热水吧,暖暖身子。”
李朝阳盯着他裸露的手腕,抬眸看着他,“我给你的那块表怎么不戴?”
陈睿手一顿,他攥紧口袋,那支手表就放在硬皮套里。
犹豫再三,他拿出那个有些磨损的皮质外壳,那支表被擦得锃亮,迎上屋顶昏暗的灯反光的有些刺眼。
“我、我平日里在射击馆,怕磕碰到。”陈睿低着头。
“是我疏忽了。”李朝阳思索片刻,“的确你的职业不太常用。”
陈睿的手又攥紧了,他结结巴巴开口:“李总、我很喜欢!只是我不知道给你什么……”
“砰!”的一声打断了陈睿的后半句话,呼啸的风吹散那个简易的铁板门,吹得哐哐作响,混着石子和垃圾刮进这间屋子里,李朝阳被吹得咬咬牙,只觉得头痛欲裂。
段承注意到他的神色突然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对陈睿道:“有钳子吗?和螺丝。”
陈睿一愣,他急忙点点头,“有的,我找一下。”
等那人把工具递给他,段承直接冲进风雨中,单手禁锢着摇摇欲坠的门,另一只手则拿着钳子拧开松动的螺丝,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衣领。
他拧动工具的手臂绷紧,紧贴皮肤的衬衣凸显结实的肌肉线条,丝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眼睛不停地眨动却怎么也看不清。
李朝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闷,他紧皱着眉,拨了一通电话。
陈睿拿起伞冲到晃个不停的门前,风刮得实在太猛,伞怎么打也打不开,终于费了好大劲撑开后又被刮得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