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顾重久眼底漫上红血丝,声音低哑地吩咐驾车的顾阿贵,“阿贵,去永昌客栈。”
“啧。”
隔壁的车很快就把车屁股留给她,宁小啾咂咂嘴,小白脸害起羞来更好看了。
正咂摸得有滋有味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街道上人多车马多,嘈杂声本来就不小,不过这会惊呼声,呵斥声,哭骂声越来越大,很明显是生什么事了。
看热闹从古至今都是人的天性,本就拥挤的街道,随着喊叫哭闹声招来的人围上来,越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坐马车的闺阁女眷是不会出去凑热闹的。
一是身份使然,二是安全考虑,三是名声有累。
不过,却阻挡不住想吃瓜的好奇心。
有的女眷胆子大,人流朝前拥挤,后面就空出来位置,有几个女郎就站在商铺台阶上廊柱下,或者胡同口,或者街角,抻着脖子瞧热闹。
宁家姑娘,除了宁函菲自诩文化人端坐不动,宁小啾和宁陇雪都是爱看热闹的。
宁陇雪拉着宁陇冰,让车夫护着,站到临街商铺的台阶上,高亮亮的,恰好能看见。
宁小啾可好,直接站在车架上,站得比所有人都高,不远处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几个丫鬟,几个奴仆。
一会儿男人打女人,一会儿两个女人互撕,一会儿仆妇推搡丫鬟,一会儿丫鬟拉扯仆妇。
外面还围着一群看戏的人,劝架的,拱火的,起哄的,人生百态。
也不知谁和谁是一伙的,总之是场内场外都是热火朝天。
而这些人虽然互殴,却下意识躲着中间位置。
因为中间的地面上,还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胸口处,颤颤巍巍插着一把刀,有鲜血正缓缓染红浅灰色外衣。
这是,出人命了啊!
都出人命了这些人怎么还只顾着打架?
这种蔑视生命的事,宁小啾看不下去,人活着有多难,他们不知道吗?
刚准备跳下马车去插一脚,一个白衣郎君挤开人群,也不管打架的人,也不管围观的人,蹲下身,一伸手,就把那把匕从那人胸口拔了出来。
立即,那人胸口的血就像水开了一样咕咚咕咚朝外涌。
啊!
这是什么情况?
人群齐齐震动。
打架的也傻了,看热闹的也呆了。
“啊啊啊,老天啊,你杀了我儿子!”
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扑过去就要掐白衣郎君的脖子。
可白衣郎君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刀,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怂得一批。
“吾儿”
撕头花撕地披头散的女人出一声尖叫,扑到地上人的身边,想伸手按住那人冒血的胸口。
“别动。”白衣郎君制止妇人的动作,双眸紧紧盯着那血洞。
血涌了三息,他突地用那刀在血里划拉了一下,这才双指骈起,飞快在那人胸口点了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