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产灵,水、米、酒进入身体和灵魂相连接,也被称为产灵。在神明的高度上,它们理应是一体的。”
“产灵……?”日暮葵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那么,也就是我要想跨越时间,必须要喝下同为产灵的紫藤酒作为交换?”
祖祖父皱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你可以试试看……”他也不敢确保古籍记载方法的可操作性。
有方法固然是要尝试的,到达了这一地步,也容不得日暮葵再做退缩。
她一手捧着沉甸甸的紫藤酒爬下古井,在井沿边上祖祖父忧虑的眼神下拨开酒塞,将味道诡异、远不如闻起来好喝的紫藤酒倒入了嘴中。
“如果你五天之内没有回来的话,我会把这件事报告给产屋敷大人!”祖祖父往下喊道。
日暮葵仰头朝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日暮家族的女孩和古井结着密切的缘,她垂下脑袋,在心中默念起自己的诉求时,温柔的古井用盈满的白光回应了她。
仿佛是被神明大人用宽阔的臂弯包裹住,日暮葵感觉自己在缓慢地下沉。
白光淹没之后,她的双脚触及实地。
这是与现代和大正世界的井底完全不同的脚感,松软的土壤让日暮葵恍惚了一下——她又一次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缓自己骤然升起的心跳;再度睁开双眼时,日暮葵变得冷静起来。
她先是抬头,看到深井上空正好卡在圆环正中的一轮明月;借着银色的月光,日暮葵这才低头环顾起井的内部。
奇怪的是,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井的尺寸——她目前所在的这口井展露出的直径要宽地多,这样的认知让日暮葵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你是……神明大人吗?”
根本没有料到井里还有其他人的日暮葵被吓得往前一跳,她的手下意识地拨开了腰间日轮刀的刀鞘,但等到她转身看清自己身后的人时,拔剑的动作却顿住了。
那是一个年幼的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橡白色柔软的头流转着月光的色彩,他朝着日暮葵的方向扬起他稚嫩、两腮还有婴儿肥的脸来。
他的眼睛处被一条薄薄的黑纱蒙住,在脑袋后系了一个小小的结后垂下。
黑纱似乎并没有阻碍他的视线,男孩望向日暮葵的眼睛,语气认真地重复询问道:“你是神明大人吗?”
“……我不是。”日暮葵回答,男孩身上并没有鬼的气息,她疑惑地蹲下,和他对视,“你是不小心掉进这个井里了吗?有没有受伤?”
男孩乖巧地摇了摇头,嘴边抿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我是自己来到这里的。”
男孩所展现出的远他这个年龄的镇定让日暮葵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但她还是放软了语调,尽力温柔地问道:“为什么?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不是哦,只是因为我应该在这里。”男孩告诉她,“这井是口会吞噬妖怪的好井,我应该呆在这里。”
“如果你不是来带走我的神明大人,难道你也是妖怪吗?”
日暮葵再度观察了一下男孩的样子,除去他色并不常见外,的确只是普通人的模样,她想大概是这个小孩子因为异于常人的色而被玩伴取笑为‘妖怪’了吧,于是她安抚性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我不是妖怪,你也不是妖怪,妖怪是那种会吃人害人的家伙,但你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那样的话,就不是妖怪,也不会被神明大人带走的。”
“是吗?”男孩歪了歪头,他沾染了尘土的手指划过自己眼睛上的黑纱,“既然不会被带走的话,我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
“嗯这样才对!”日暮葵满意,她帮忙拉着男孩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单手抱起了他,脚步轻盈地踩着井壁飞攀上去。
然而井外的世界完全不如她所料,既没有日暮神社的存在,又没有千百年的标志性道标御神树;周围是荒凉的野地,一眼望不到边。
她回头看向自己刚出来的井——周围的布局,井的规格和沿边的构筑材料都显示了这口井并不是日暮神社的古井。
可是男孩又说这井是[吞噬妖怪的井],那不就是[食骨之井]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日暮葵有些糊涂了,她将男孩放回地上,蹲下来问他:“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口井可以吞噬妖怪的?这井也叫做[食骨之井]吗?”
她难道来错了世界,直接到了一个没有日暮神社,更没有姑姑戈薇的世界?
然而男孩却回复她说:“是别人告诉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