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作战室。
烟味呛人,混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墙上的巨幅军用地图上,一条粗大的红色箭头,像淬了毒的蜈蚣,从阳泉出,狰狞西进。
箭头所过之处,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叉号。
张家峪。
李家村。
赵王庄。
每一个叉,都代表着一个被焚毁的村庄,上百条被屠戮的无辜生命。
赵刚刚念完旅部的电报,捏着纸的手指还在抖。
那几张薄纸,此刻重若千斤。
屋子里死寂。
所有营级以上干部,全部到齐。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可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着一层冰霜。
李云龙的拳头攥得死紧。
骨节根根白,出“咯咯”的脆响。
他那双熬红的牛眼死死盯着地图上的箭头,眼底是即将喷的岩浆。
张大彪坐在他对面,黝黑的脸涨成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沉重得像受伤的野兽。
这不是战斗。
是屠杀。
是对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举起的屠刀!
滔天的仇恨,像一桶滚油,浇在每个新一团战士的心头,将他们胸中刚刚燃起的斗志,彻底引爆!
在这片压抑到极致的死寂中,沈征动了。
他起身,缓步走向地图。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那个平静的背影吸了过去。
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可他越是平静,那股从他身上散出的寒意,就越是刺骨。
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根木棍的尖端,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木棍停下。
“笃!”
一声清脆的敲击,在死寂的作战室里,格外刺耳。
木棍的尖端,重重敲在地图上一处两山夹一沟的狭长地带。
野狼峪。
沈征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热度。
“我要在这里,为山崎治平,准备一个坟场。”
一句话。
整个作战室的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