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穿青衣,神容怯怯。
那样的神情,与林斐然先前见过的皇子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他见到铜鼎旁的二人后,先是瑟瑟缩脖,随后又硬着头皮上前作揖,声音极低。
“父皇。”
第169章轮转(增补)第七个我
那人一袭青衣,面容清俊,腰悬环玉佩,他躬身作揖后抬起的面容与人皇有六分相似,约莫也是哪个不为人熟知的皇子。
人皇只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滑到白衣女子身上,原本幽深的目光也变得清明许多。
他立即起身,将密室中唯一一张高椅让出。
“白露,你身体不好,不可久站,先来这里坐。”
白衣女子正是传闻中的圣宫,自她进入密室以来,便有一阵说不出的馥郁芬芳散开,浓烈而纯粹。
她缓缓睁眼,似含苞初绽,虽然面容大多被薄纱遮掩,但小林斐然还是能依稀看出面纱下的无双姝色。
她并未看向另外三人,而是始终将目光放在书架与角落处。
林斐然几乎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双手缓缓捏紧衣角,下一刻,她却又移开目光。
“阿蘅,我不累。”
声音微哑,语气轻缓,随即叹息一声,其中带着林斐然听不懂的情绪,似是不忍,也像悲切。
见她背对着这边,人皇垂目一笑,也不再言语,竟径直将高椅提到她身后,坐与不坐,也随她心意。
“康儿,多年未见。”
人皇这才笑吟吟看向身后,目光上下打量:“你长高很多。”
申屠康背上沁出一层薄汗,勉强笑道:“父皇说笑,上次相见,已有四五年之久,再有两年,儿臣也该及冠了……不知父皇唤儿臣至此,可是儿臣犯了什么过错?”
“你们能犯什么错?”
人皇只是笑笑,转头看向丁仪:“亚父,离吉时还有多久?”
丁仪掐指一算,四周书架上的古籍忽然翻开,哗哗声响,书页上的墨字旋转而出——
一个落于穹顶,是为“定”。
一个落于地面,是为“静”。
一个悬于半空,是为“空”。
三个墨字落下,原本空旷的密室猛然一震后,更加安静。
丁仪收回手:“还有两刻钟。”
人皇颔首:“两刻钟么?也足够了,毕竟这样的临终解释,我已经说过许多次。”
申屠康愣愣看着这一切,心中十分疑惑,却不敢擅自出声。
面前三人,无论是谁他都惹不起,于是只噤声在旁。
“康儿,多年不见,你的术法修行如何?”人皇再度出声,抬手扶上那尊青铜鼎,却不看他。
申屠康眼皮一跳,立即躬身道:“父皇莫不是在说笑,咱们一族,从来不生灵脉,只是凡人,儿臣如何能修行?”
人皇却只是笑。
“五年前,你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身弱难行。
寡人将你送往南瓶洲修养,养病期间,你在一片紫竹林中遇上一个高人,他说你有灵脉在身,虽然微弱,却也可以修行。
你心中大喜,当即拜他为师,至今修行已有五年之久”
申屠康顿时面如金纸,心中划过一抹猜想,却又不敢相信。
“父皇,你、你怎么会知道……”
人皇这才侧目看去:“康儿,人生没有这么多巧合。
你的病是寡人造的,你遇上的修士,也是寡人仔细挑选后送去的,只可惜……你的境界停留在坐忘境后,再难进分毫。”
申屠康愣怔原地,满眼不可置信,几乎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上渐渐浮起欣喜。
“父皇,你早就知晓儿臣与众不同,这才把我派去南瓶洲,请了修士悉心教导……”
人皇轻笑一声,低声感慨。
“上一个孩子也如你这般,把寡人想得这样好……”
“阿蘅!”
圣宫娘娘出声打断,声音中竟带有一点怒意。
“好,我不多说。”
人皇轻叹口气,对眼前之人道。
“康儿,你是寡人最与众不同的孩子,只是宫中争斗明显,父皇不得已才将你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