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凝神看过,一一记下,最后将目光落于眼前七人身上,等待他们说出今日真正的目的。
女修抬起手,指尖微捻,于是这间密室中的灯火骤灭,只余她的这抹神识凝成的身形散着淡淡微光。
没了缭乱的珠光与灯火眩目,再加上距离靠近,林斐然这才发现,这个女修身形颇为高大。
她自己的身量便已算得上出挑,可站在这女修身旁,竟然只齐肩高。
在这样的暗色中,借着她身形的微光,林斐然又忍不住仔细观察起来。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女修腕上,那里是两处朦胧的环状光影,本尊应当戴有两枚圆镯,形制特殊,不似寻常之物。
女修并未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将双腕并在一处,两手极快地翻起法印,在看到其中一个动作时,林斐然目光微动,眼露惊奇。
好在她看得专注,是以没有错过。
这个法印很是特殊,她曾经见过,但一时未能记起来源何处。
正在心中回忆之时,女修法印已成,纤长的五指在虚空一捻,指间便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在场众人无不哑然。
这女修只是一抹投射而来的神识,却能真的幻化出实物,其修为境界之高,可见一斑。
女修手腕翻动间,将这个盒子推向林斐然,却并未催促她抬手相接。
林斐然凝神看去,盒子方正,色泽宝蓝,四角上各有一条口衔宝珠的鱼作暗扣,由它们将这个盒子紧紧扣拢。
女修柔声道:“这是我炼制的一个宝盒,以不腐之冰造就,十分寒凉,什么都装不了——”
“除了一枚火种。”
林斐然抬眸看去:“火种?”
“是的。”
女修手腕再动,掌中便浮现起一枚朱砂色的宝珠,珠子上浮现着奇诡的火纹,一圈一圈向外烧灼,燃着光焰。
但与宝盒不同,这颗珠子只是一道虚像,女修翻腕一弹,便将虚像弹至半空,默默亮着焰色。
“今日要你来,便是希望你能够前往密教总殿,盗回这枚‘微不足道’的火种。”
林斐然举目望去,朱红的颜色烧灼在这双深静的眸子中,煜煜有光。
张思我趁着暗色,又递了杯茶给林斐然,开口叹道:“并不是为难你,只是我们几人之前都尝试过,但他们对我们太过熟悉,像是卜算过一般,我们一个个轮着去,又一个个掉坑。
能够从那样的罗网中逃回,已经算本事大,再想盗走,实在难如登天。”
他转眼看向林斐然,一双眼在暗色中闪着矍铄的光:“但你与李长风不同。围堵第九人时,他似乎没有料到李长风的出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前洛阳城一行亦然。
你们才刚刚加入,他们对此没有了解,所以盗取火种之事,由你二人同行,胜算最大。”
李长风站在暗色中,没有言语,只传来几声咕噜的饮酒声,但他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已经同意。
林斐然并未拒绝,而是先开口问道:“火种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色中,一位男修开口解释:“你先前应当有所听闻,密教弟子在人界北原扎营守卫,不许旁人轻易越过。”
这声音如此熟悉,林斐然神色一怔,立即抬头看去。
那男修一顿,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便立即伪造了另一道声线,不急不缓继续道:“其实这才是我的本音。”
林斐然:“……”
她欲言又止,实在没想到这人竟也是其中一员,顿了数息后,她选择不拆穿,于是点头,佯装恍然:“原来是这样,前辈厉害。”
对方平静回答:“哪里哪里。”
在其余人无语的沉默中,林斐然已然翻页,想起这北原一事。
之前人界一行时,慕容秋荻便是为密教强行断路一事回城,向人皇请求援兵,为此还引发一番对密教的争议。
于是她道:“若是只有密教弟子看守,凭诸位前辈的本事,越过应当不难,又与火种有何干系?”
熟悉的男修继续开口解释。
“若是真有这么简单,也不会拖延至今。你应当不知,在北原深处,有一个无法忽视的异兆,北原百姓称其为天罚之物,天裂便是从中而来,必须将其破除。
而要破除,就得深入北原腹地。
围守的密教弟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笼罩在四周的一片浓雾。
人入其中,则灵力大减,几乎与凡人无异,我们曾经尝试过,但的确无法穿越。”
说了这么一大串,他似乎累到了,于是吁了口气,就地坐下,不再开口。
林斐然:“……”
还是这么随心奇特。
不愧是你,谢看花。
张思我咋舌一声,随后接道:“我们为此算是绞尽脑汁,查遍古籍,这才得知这是一种怎样的雾,要想破除,唯有一枚不熄的火种将其焚烧殆尽。
我们又找了许久,遗憾发现,这枚火种竟存在密教之中。”
林斐然终于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心中仍旧保有疑问。
“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