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盛大的宴席,高家子弟身患绝症大开府门迎妻冲喜,宾客满堂,献筹交错。
金丝绣花鞋,一只凤尾一只牡丹花,绮丽动人。
红绸铺就的甬道尽头,新娘缓步而来。长及腰际的珠玉盖头垂落,串珠随步履轻摇,撞出细碎脆响。
老嫲嫲抬着女人手臂,正要协她赴台前与公鸡拜礼。
———“慢!”
沉雷般的喝声骤然炸响,盖过席间。
众人循声转头,双开门外,壮汉铁塔般立着,手持齐腰砍刀。阔脸横肉抖了抖,雄赳赳气昂昂,明摆着砸场子的目的而来。
管事脸色骤变。
几名仆人迅速横列成盾,有条不紊挡在新娘身前。“哪里来的登徒浪子闹事!休得无礼!”管事声线发紧,指尖却死死攥着腰间令牌,目光紧锁壮汉刀柄。
“死人要什么礼!”那汉子狠狠啐了口,一把砍刀仅放下的力度就已劈的门槛木渣飞溅,惊得席间宾客哗然起身。
———“你!”
他看着几个仆人惊恐脸庞继续冷笑:“早死早超生!老子今日非要闹个天翻地覆看你们如何?!”
“天翻地覆?难道阁下女娲伏羲在世。”
慢悠悠的声突冒出,打破了沉寂空气。
壮汉明显不是经得起挑衅的人物。
“格老子的!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出声?!报上名来!”
铜铃大眼狠狠瞪向声源处,只见角落摆着张寒酸木桌,桌上无菜无酒,只叠着数只茶杯。
桌旁坐个穿粗布短衣的青年,腰间剑鞘素净无纹,别着朵半枯红花,指尖转着茶杯抬眸看来。
薄唇抿着圆滑杯口吹起涟漪,青年一声不吭。
“呵——”
目光扫过洗得发白的衣袖与简陋剑鞘,对方的不应声在汉子看来皆归了软弱无能,他嘴里唾沫星子喷出:“你这待宰羔羊,今日老子转世下凡来,要将你开膛破肚又如何?”
粗线条的面孔黢黑,肌肉结实的像块没发酵的杂粮馒头,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没人会怀疑什么,周围离得近的宾客已惊惶散去。
“不如何。”
东方鹤面色未变分毫,饮下口热茶。
“咯咯!”堂上公鸡打鸣的一瞬———
叮当,砍刀铁环作响。
拍腰,呛啷,剑出鞘。
银光乍亮!
长剑光滑剑面映出满堂烛火与宾客惊容,未沾半分尘埃的冷辉直撞壮汉砍刀。
只听“当”的一声交鸣,长剑精准磕在砍刀刃口,壮汉只觉一股巧劲顺着刀柄猛窜,双臂发麻间砍刀竟被生生格挡回势,虎口震得隐隐作痛,方才的跋扈气焰瞬间滞了半拍。
后颈汗毛唰地竖起,大汉攥刀的手不自觉松了半分,竟踉跄着后退三步,脚后跟磕到门槛时才惊觉失态。
他狠狠咬牙,腮边横肉紧绷,猛地往前迈回原地,刻意挺阔胸膛,试图用壮硕身躯掩盖眼底慌色——开局便被借力震退,这脸如何丢得起?
刀锋以左脚为轴抡圆了,臂膀绷出青筋,他壮胆大喝:“你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而来。”东方鹤再度挡下。
“我要救她!”壮汉嘶吼着挥刀再劈,刀刃带起的劲风掀动青年衣摆。
“说下去。”面对这让人诧异的回答,东方鹤手腕轻旋轻松格开砍刀,语气淡淡。
“她与老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那恶霸子弟强娶与她!”复击不中,硕大的砍刀划开地面,粉土飘扬。
数次猛攻皆被轻描淡写化解,大汉弯腰狼狈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而东方鹤始终稳步回迁,长剑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那份从容镇定落在壮汉眼里更像羞辱,激得他双目赤红,嘶吼着再度举刀。
“狗驲的!莫要再多管闲事!”他怒吼疾冲一个踏步蹬踩在木椅上,余威偏移挥散在客桌。
眼见要伤及无辜,东方鹤脚跟踢出剑鞘,瞬息之间刀弹剑吟,衣角飘荡。
“砰!!”
仿佛晴天霹雳!前所未有的剧烈声响令人耳根发麻,汉子双臂一震,仓惶倒退好几步,猛地瘫软在地。
哗然之中。